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又也许是一分钟,在原体的感官中,这都是足以称得上是漫长的时间。
然后,在某一刻,伴随着某种默契,荷鲁斯与庄森一起晃动着身躯,笑了起来,在这种笑声中,两名基因原体拥抱着问好。
“欢迎回来,我的兄弟,你从银河的血腥深渊中返回,理应休息一下了。”
荷鲁斯轻轻拍了拍庄森的肩膀,这并不是一种货真价实的拥抱,他的语气轻柔,蕴含着让任何人都无法质疑的真挚。
而庄森已经收起了笑容,他用一种最平淡的语气回馈荷鲁斯的深情厚谊。
“我从未返回,荷鲁斯。”
“我从未离开那里,从未离开我的军团,我的精神一直在那里,这一点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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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察合台看着庄森向他走来的时候,他隐约间仿佛想起了什么。
对于这个兄弟,他并不陌生,在他的记忆里有着和他一样的人。
那是在乔戈里斯星上,那时他的养父还没有死于部落间的仇杀,他会带着他在草原上奔驰,享受宴会、篝火与烈酒。
而在那些最盛大的宴会中,往往会有一批最特别的客人,他们很少前来,却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那是一群野人,一群用兽皮、骨箭与奇异的纹饰将自己包装起来的野人,他们被分配在最尊贵的位子上,靠近首领与长老,但是这群奇异客人的身边却又会自然而然地形成某种真空,没人愿意靠近他们,他们也混不在意,只是喝酒,或者讲述一些他们自己的故事,在下一个黎明到来之前,他们便会静悄悄地离开。
草原上的居民虽然同样野蛮,但他们会吟唱古老的长生天歌谣,会雕刻精美的首饰与金坠,会用描述着传奇故事的挂毯装点自己的毡房,但是这群人不同,完全不同,他们坐在那里,就仿佛林子里的野兽生出了手脚与五官,来到了文明的社会。
察合台曾打听过这些人,他被告知,这些人是林子中的猎人,他们是部落中不喜欢草原与文明的那一批,他们整日整夜地泡在林子里,或者是因为首领的命令,或者是单纯的喜欢那里,总之,他们一直待在深林中,就发了疯,变得与他们曾经狩猎的野兽一模一样,便再也不想离开森林,回到真正的族人与文明中来。
只有最苛刻的任务与首领的号召能让他们暂时的返回文明世界里,他们会默默无名地做好自己的任务,然后再一次消失。
当察合台成为大汗后,他尊重着这些乖僻的边缘人物,任凭他们待在乔戈里斯最后的森林之中,也没有将他们吸纳入自己的子嗣与军团,察合台本以为,他再也见不到这样的人物了。
但现在看来,银河比他想象的更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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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格瑞姆拉来了一把椅子,让三名原体的峰会变成了一场四兄弟的会谈。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切莫斯凤凰那无聊的小心思,四把椅子的摆放倒是颇为奇妙。
牧狼神与狮王的椅子被摆在了中间,但是荷鲁斯与福格瑞姆自己的椅子又有一点相对靠前,如此以来,反而是福格瑞姆距离荷鲁斯更近一些。
不过除此之外,切莫斯凤凰倒也没什么格外的动作,四名兄弟坐在一起,彼此之间互相介绍与问好,察合台与庄森之间的气氛难免有些安静,但是荷鲁斯与福格瑞姆的豁达天性让谈话总体而言还是很愉快的。
他们的话题在战争、家乡、银河与各自的子嗣之间徘徊,阿巴顿、阿拉乔斯与阿库多纳的名字被一再提起,但是比起其他三位原体进来有些平淡乏味的征程,庄森的故事显然更有吸引力。
“我最聪慧的子嗣,塞詹姆斯,曾经前往过与冉丹的战争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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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轻轻的捻着自己的下巴,他的目光集中在自己那来自卡利班的兄弟之上。
“他跟我讲述过与冉丹的战争漫长、惨烈、就仿佛看不到尽头,在荒凉空缪的星系彼端只有越来越多的异形军团,拉锯战会从一个星系延续到另一个星系。”
庄森的目光同样集中在牧狼神的身上。
“别绕圈子,荷鲁斯,你想说什么?”
牧狼神的眉头有些不安的跳起,福格瑞姆轻轻扫视着这有些尴尬的一幕,伸手取来了一瓶好酒,他拿起几个杯子,挨个为自己的兄弟们斜酒,而在这短暂的停顿里,荷鲁斯眨了眨眼睛,想好了接下来的话。
“我只是有感于这场战争的格外惨烈,我的兄弟,我曾有幸与极为最古老的暗黑天使并肩作战过,但是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接连殉国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
第一军团的基因原体没有丝毫的妥协,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兄弟,就仿佛心中的某块软肉被无情的戳中了。
他似乎被激怒了,卡利班人那奇异的自尊心因为荷鲁斯的某句无心之言而痛苦。
荷鲁斯停顿了一秒,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察合台看到福格瑞姆笑了起来,切莫斯的凤凰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荷鲁斯只是想帮助你,庄森,他只是有些难以开口,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渴望互相帮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事实上,不只是荷鲁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会带着我的子嗣鼎力相助。”
“我不需要。”
庄森看着那伸过来的酒杯,他同意举起了自己的杯,极为勉强地碰了一下,却是一口都没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