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微微一笑说:“高祖建国后实行郡国并行的制度,王侯分疆裂土有自己的军队,更兼外戚重臣弄权,这就使得后世的皇帝很为难。
文景之治恢复了生产收拢了人心,但仍旧在景帝时发生了七国之乱,这样的毒瘤或许永不会灭绝。
汉武帝有着文景之治的遗产,生在一个人心所向的强汉,他有着做强大心脏的势。而如今各世家宗族已然完全把控了朝政,百姓也没有了希望和目标,司马氏即使统一全国也注定要被世家控制。
你倒不如把希望放在新势力上,只有横扫所有毒瘤,把他们打垮打趴下才有可能再现盛世。
唉,想当年高祖赐我们刘姓,情同一家,我们确实也该为这疲惫的大汉再出一份力啊。
我那侄孙刘渊胸怀大志以高祖子孙自居,他绝对有能力再现大汉辉煌。”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我,其实我早就知道他的意图,可我还是装作不明白问道:“或许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您还没有说与民争利的事呢。”
他呵呵一笑继续说道:“盐铁官营这其实不是与民争利,你的顾虑跟那时的儒生一样。当时桑弘羊跟儒生辩论所记载的《盐铁论》是为官必读的,有机会你一定要学学,以后再跟你说吧。
那时国家虽然经过休养富裕了起来,但你觉得底层百姓会不会获利呢?”
我好像明白了过来,说道:“是啊,人体毒瘤会不断吸取养分,健康的器官组织反倒是受到了损害。
人心唯危,越是宽松,那些吃人的豪强便越是贪婪吧,或许底层百姓生活的会更困难。”
“是啊,阶层固定,百姓只能不断受到剥削。董仲舒上书时就说过‘贫民常衣牛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
文帝勤俭节约仁德爱民,到死时都还在田里耕作,可是人心就是这样啊,财富虽多,却多为小人聚敛。
人人富足是连最仁德的皇帝都无法办到的事,所以,法家是有存在的必要的,小人畏威不畏德。”
“明白了,国家积累了财富还可以救济民众,小人聚敛了财富就会阻碍国家的运行。
可是老师,这跟经学有什么关系呢?”
“文化是建立在当下需求的基础上的,你想想,若是你为汉武帝,你想要强大皇权这个心脏来疏导多余的力量,那么你会选用什么样的教化?”
“老师,当时政治经济措施都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如果要做一颗强大的心脏,则必须要让人们服从皇权,那么在文化上应该给皇权确立合理性,并确立忠君爱国的理论依据。
而想要有为便不能再沿用道家,按您刚才所说若是继续休养生息只怕是会养肥老虎,所以要行动得先放弃无为而治的思想。
一般来说应该是选用法家,所以武帝采取的措施便都是法家所用,但法家旨在稳定和控制太过残酷阴损,对于思想教化手段也不多。况且法家思想更容易教人为恶,最好是用而不扬。
儒家尊长忠君这部分内容很合适,可以潜移默化影响人们。可儒家有些内容却又对君主不利,当时适应诸侯国的一些礼法不适应大一统的专制,对君主的要求也太高……
至于墨家就更不合适了,很容易被利用,其他的也是阴谋诡计为主,不符合君主光明正大的德行。
要是我,至少明面上还是会选儒家吧。
我明白了,不是汉武帝选择了儒家,而是时代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