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前的事。”刀疤男子道。
另一名刑使则说:“也没过多久。……你,怎么回事?”
他盯着顾舒崖。
顾舒崖恍恍惚惚,神情极是古怪,似乎已然痴了。
小主,
宁凡安见他神色不对,心中一颤,连忙伸手推他,低声道:“师弟,师弟?”
刑使眼睛微微一眯,语调冰冷:“看来你还没做好准备?”
顾舒崖把木牌看了一遍又一遍,喃喃地问道:“楚怀寒?”
“是……是啊,虽然是华山的人,但是……我们二人齐心协力,怎会拿不下?”宁凡安以为他是怕了,急忙握住他的手。“对吧,师弟?”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偏偏是她?
顾舒崖慢慢伸出手,把地上那些木牌都拿了起来。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怎么也看不清楚,每个木牌上的字映入眼中,一下又模模糊糊,一下又突然清晰,灼烧得他瞳孔发痛。
是了,当杀手是要杀人的。要杀的大多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否则沈韬怎会满手鲜血?
顾舒崖这才明白过来一件被他刻意忽视的事。他为了救一个沈韬,可能要杀许多人。杀的这许多人,也会是别人的师兄、别人的亲朋手足,可能是另一个唐瑶。
“师弟,师弟?师弟!”宁凡安拼命晃着他的肩膀,沈韬望着顾舒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两个刑使的眼中同时露出冰冷的神色。
刀疤男子把剑再度横在顾舒崖脖颈,冷冷地道:“沈韬,你算是找错了人。如此懦弱,成不了事。”
沈韬嘴唇动了动,并不显得多么惊讶。
宁凡安怎能忍受师兄的一线生机从手中溜走?他直直扑上去,手指紧紧捏着顾舒崖的肩膀:
“师弟!你怕了?你没有害怕对吧?只要杀了这几个人,师兄就能活下来了!十三!快说你能杀了他们啊!”
他最后几近嘶吼:“顾舒崖!”
木牌从顾舒崖手中滑落,刻着“楚怀寒”的那个躺在雪地,十分扎眼,另一个半埋在雪中,只露出一个“庄”字。
顾舒崖轻声说:“我……能杀了他们。”
宁凡安猛地转过头,看着刀疤男子,神情几近哀求:“你们看,他怎么杀不了?他一点也不懦弱!一点也不!”
刑使一言不发,刀疤男子道:“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就顾舒崖那动摇的神色,哪怕只有一瞬,对他们来说也足以下定论。
“只怕一开始就没真打算完成任务,而是算计着拖延时间逃跑吧?”刑使淡淡地说,“可惜,我们不会给你那个机会。沈韬体内会被种下蛊虫,关押在牢房中,等你们交了差才能放出来。”
他话里话外,都显露出一个意思:
先前谈好的全部作废,沈韬活不了。
被戳破打算,顾舒崖脸上没有恐慌,相反。
他一下笑出了声。
顾舒崖笑自己狠不下心,笑自己自私自利,哪里是沈韬所说那种会对陌生人施以援手的善人?
他又在笑着世道无常,把楚怀寒的名字送到他面前。
如果不是看到这个名字,或许他尚且能自我欺骗得久一点。
刀疤男子剑尖贴在顾舒崖脸上,拍打了两下,意味不言而喻:“罢了,还算机灵,勉强留着罢。沈韬是不能……”
宁凡安突然从雪地之上一跃而起,手持长剑,扑向沈韬身边的刑使,刀疤男子早有预料,一脚踩住顾舒崖,自袖中放出几枚暗器,打在宁凡安背后,他闷哼一声,软倒在地,以手肘撑地,拼命也无法爬起来。
他望着沈韬,嘶声道:“师兄……”
刑使摇摇头:“念想太重,会过不了堂主的眼……这样好了。”
他抬手一剑,直直削下沈韬右臂!
沈韬闷哼一声,无力地垂下头。
宁凡安手指深深陷入雪地之中,怒吼道:“师兄!!”
刀疤男子道:“先留一条命。把入堂该弄的东西弄了。”
顾舒崖被刀疤男子踩住,趴在地面,动弹不得,只看见沈韬的血溅出,染红一片雪地。
刑使与刀疤男子之间仿佛达成什么默契,他反手握剑,又捅进沈韬左脚关节。沈韬倒进雪地之中,奄奄一息。
宁凡安再次吼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