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切并不关程程的事,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做她自己而已,她对我的爱慕好意也是真的,所以我从头到尾没有跟她说过什么,也没有对她恶言恶语——这纯粹就是我的问题,我不会打不过别人就回家骂女人的,尿炕小子们才这么干。
所以有的时候人们在谈恋爱中间突然觉得好像不对劲了,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然后就哭得撕心裂肺对恋人问出‘你为什么变了’这样的话来——为什么呢?他在想事情在总结在进步,你还在原地不动,当然就跟不上他的节奏。像我这种情况,那是属于我想到的东西跟你有关系,我也不好意思怪怨你,就一声不吭但是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你得去问他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八成得问很多遍他才愿意跟你说其中原因。
我在想什么?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说我来往什么样的人,身上就容易发生什么样的事,跟猴子来往容易偷窃,跟二老毛来往容易做男模,跟程程来往容易被各种各样的鬼男人嫉妒...这个道理看上去浅显,但是不吃点亏人其实对它没什么体会,你总以为自己可以驾驭环境,你总觉得自己能克服所有乱七八糟的影响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不是的,幻觉!就像我说过的,并不是你在选择生活,而是生活在选择你,我亲眼看到那么多人沉沦在龌龊的生活里,我这样的已经属于异常头铁那种,但是照样还是要掉进去,不过是因为我反抗得格外剧烈,生活失去了耐性糊了我一大嘴巴子罢了——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种人,头铁得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你糊我一嘴巴我可能看上去老实,其实心里照样不服——我挨的大嘴巴太多了,这算个屁,但是咱们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虽然不怕大嘴巴,但还是能不挨就不挨不是么?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单纯为了显示自己头铁、与众不同跑去嘴欠被人抽大嘴巴子就没必要了,我还是那句话,做人要能软能硬能屈能伸,过刚易折。
我特别深刻地明白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恍然大悟醍醐灌顶,也看清了自己周边的环境,但是一句都没抱怨过、嫌弃过,因为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你就得咬着牙往下走。而且我渐渐懂得,有的人在这种生活里如鱼得水过得很舒服,比如二老毛和程程,你跟他们说你的这种活法有问题会招来讪笑,他们一定觉得是你自己没本事活不下去,就跑去鄙视别人的活法——人和人不一样,二老毛这个人感情上体会很浅,所以只要有人或者有事情可以算计他就会活得很舒服,而且他道德上没什么追求也谈不上人格,所以他真的是社会之虎,比绝大多数人更适合混社会——至于程程,她跟我在一起就会很开心,她觉得自己是爱上了我,并没有,只不过是跟一个英俊小伙玩一玩产生的错觉罢了,是不是爱情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她可不是那种能全心全意经营自己感情的人,起码是没法跟我经营,我是个什么东西她看得比我清楚,就像我从不评论她似的,她也一样,哄哄自己一起过个年罢了——她根本不在乎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吗?一个无业游民,成天饥一顿饱一顿,这种人哪有什么真诚的感情,他只有在被你喂饱的时候才跟你玩一玩,但凡哪天你敢让他饿肚子他就马上跟你翻脸——我这类人不配谈感情的,你以为程程不知道吗?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小小年纪身怀巨款,你以为她不知道我们的本质?别人可能不知道,程程绝对了如指掌,她之所以跟我相处,其实就是给自己的银行卡上画了一条红线,哪天我无所事事把她的存款花冒了她也会立马跟我翻脸——跟我翻脸,不见得比跟一个愿意给她买房子的老板翻脸更难吧...
所以我有那个自知之明,也就在那个时间我开始动了心思,想改换一下自己的生存环境和自己身边的人——最简单的办法当然还是回家认错,但是我想了很久,觉得还不是时候,看看再说。
之所以不是时候,因为后面二老毛傍上了那个胖姑娘,我也去了天地豪情上班,做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工作,我想试试换一个体位活下去的感受会不会好一点...
关于那个胖姑娘我是没什么好说的,她是别人介绍给二老毛,很快就被拿下,从那以后就一直在不停地从亲戚朋友那边借钱拿给二老毛,供给他的各种花销,据我观察二老毛有很大一部分钱花在买各种奢侈品上——不要怀疑,那时候就有奢侈品,他对这个东西特别痴迷,除了赌博也就这玩意会让他上瘾。二老毛花了三千多给我买了一只手表,大概是因为坑了我太多次实在不好意思吧,后面这只手表我拿去当了八百块钱几天就花光了——我就是这样的,没钱就挨饿,有了就敞开了花,花光再说,我猜这个气魄来自于对自己的信心,总觉得下次还能搞到的,干脆就是不怕——没那么容易的,奉劝你们别学我,糊口了再去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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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毛那时候多多少少也开始成长了,跟胖姑娘好了以后他跟信子断断续续还来往了一段时间,这个事程程是知道的,问过我几次要不要告诉信子是这个情况。
"跟我没关系,别问我——但是我劝你不要多嘴,因为他会觉得是我跑去告状。"
二老毛一定觉得我巴不得坑他,经常坑人的人就是像野猫一样多疑,所以不要老想着想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他的看法是他的性格决定的,谁都改变不了。
你以为二老毛是在信子和胖姑娘中间有什么感情纠结么?完全不是,他像尚格云顿一样劈在这俩个女人中间,完全就是为了衡量在哪个身上能榨取到更多好处——后面他选择胖姑娘,临走还跟信子借了三千块钱...
"让你朋友把那个钱还给我朋友啊..."有一次程程跟我说。
"怎么,她跟你要了?"
"她会问我的嘛,让我问问你你朋友去哪了..."
"让她死了心吧,这个钱她能要回来我不活了。"
"她有东北大哥的..."
"哼!你以为东北大哥就什么事都能处理吗?也就在这个村里,省城这样的村子有几百个,有多少村子就有多少大哥,那还有镇子、区、市呢,还有大哥的大哥,你让他们去找二老毛,去碰一碰嘛..."
我之所以这么说,因为那时候二老毛跟蜜桃走得很近,天地豪情以后看来会是他的基本盘,蜜桃的能量是比缘分哥大的——起码从来没见过我这种小混混跑来跟他谈判什么的,他有专门的打手处理这类事,他的工作在我看来就是在天地豪情跟乱七八糟的人喝酒——那时候我和陈龙在那里看场子,有时候二老毛会把我们叫上去喝酒,大包间里都是成群结队的各式各样的大哥和姑娘,不懂的人一看还以为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呢,这么多黑社会——其实他们是个屁的黑社会。
说起来,过去这帮人都是纹龙画虎,黑色的二股筋背心黑色的窄腿裤,最多在外面穿个黑色的行政夹克,脚底下一年四季都是那种白底黑帮的千层底布鞋,冬天的时候里面加层棉,白色的鞋帮子脏了就捡根粉笔涂一涂,就这种装扮算哪门子黑社会,不是穿得黑就是黑社会啊大佬们...
二老毛那时候跟这帮人搭上了线,成天都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他的花销当然大部分都花在包装自己上,一身的名牌,戴着俩万多的金表,当他出入这类场合的时候,给他钱买金表的那个胖姑娘就乖乖呆在出租屋等着他回来——那个胖姑娘倒是好心,有一次居然跟我说这样的话:
"查理,你还小,而且我看你也是个人才,你不要老是跟着他们在这种地方混日子了,不然迟早你会上当受骗的..."
我就笑了,上当受骗的人在那里劝阻别人不要上当受骗,恐怕是没什么说服力——但是我也发现,你别看这个胖姑娘库库给二老毛花钱上他的当,但是她自己心里未必就不知道情况,很可能是她愿意上他的当——这跟我愿意上二老毛的当其实是一个道理,她上感情的当,我上道义的当,这俩个东西二老毛都没有,所以有这类东西的我们总是吃亏。
"管好你自己吧胖大姐,小心别怀孕了,二老毛迟早得这么糟蹋你,到时候你把他踹到床下面去..."我讪笑了一声走掉了。
她劝我一句好话,我就还她一句,大家谁也不用亏欠谁。二老毛像我一样,也在不断尝试自己的威力,他迟早得这么作弄这个胖姑娘,之所以作弄不了信子,因为她是夜总会的人没那么傻,而这个胖姑娘只是个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