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真的是有备而来,又似乎是知道了很多事情,甚至在和索斯德分析利弊:“真理高塔的成员范围广到囊括各位神明的信徒,也包含许多贵族,乃至安陶宛和北帝国的皇室,三大帝国内,只缺少朵图靳,而我是朵图靳帝国皇室公主。”
所以,她很合适,真理高塔需要她,她也需要真理高塔。
索斯德总会在这种时候讨厌起首席平衡各种派系的强迫症,他顿了顿,问:“……为什么你会想离开皇宫呢?据我所知,朵图靳帝国的皇帝很宠爱你。”
因为什么?
因为向往皇宫外的一切,向往自己未曾见过的精彩,还是因为过往的一切都蒙上了厚重的阴影,所以想暂时离开去探访真相?
帝国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其实只是个衍生出来的玩偶,所有的记忆和生活都虚幻的是一场随手就可以戳破的泡影,这样大的打击,理所应当会激发人的追寻欲望,去努力寻找真相。
这无论怎么说,都说得通。
芙罗拉抿紧唇,轻声道:“因为向往未知的一切,因为渴望真相,因为……因为觉得自己生在琉璃盏中,不辨世间万般疾苦,所以想亲眼去看一看。”
亲眼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枯萎也好,烂泥也罢,总归是琉璃盏里不会养着的东西。
过往上过的所有课程都在这一刻凝成了这样一段话,芙罗拉抬起眼睛,却没能在索斯德眼里看见熟悉的动容。
她于是想起来,索斯德是真理高塔的第七席,不是那些贵族爷爷,离开了朵图靳帝国皇室这层身份的光环,没有人会因为她的话而动容,去感动的夸赞她真是个坚强又愿意努力成长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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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赞美之词听的太多,她已经不太在乎了。唇角轻轻弯了弯,芙罗拉垂下眼睫,道:“……她想见我。”
什么向往啊追寻啊……都不是。
她在满满当当的课程里,学过神学、算数、礼仪、舞蹈、外语,自然也学过律法、军事,她的父亲宠爱她,也希望她能有自保的能力,而不是做一朵美丽娇艳的花。
“只因为她想见我,而她不在朵图靳帝国,也来不了,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离开朵图靳去见她。”
话说到这一步,索斯德彻底明白了芙罗拉的性格,干脆也扯开了说:“你应该去找纪评先生。”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没有纪评的首肯,他不会轻易插手任何可能有关联的事。这在芙罗拉的预料之中,她接着道:“我明白。”
她真是生了一双好眼睛,水波潋滟就荡在眼睛里,嗓音甜美柔软,轻言细语:“我会去见他。只是想先问问您,愿不愿意另收个弟子。”
索斯德:“……为什么?”
“啊……”芙罗拉有点意外索斯德会问这个,“因为是她说的。她希望我和您一起,如果您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
日光其实并不刺目,绿叶摇曳着投下一阵阴影,在安静等待索斯德答复的时候,芙罗拉百无聊赖,碾下花瓣,忽而想到了以前。
若说只是,那个“她”想见她,其实也不太准确。也许……也许还有其他原因,比如说,她还有些好奇,好奇掺杂着沙砾的黑面包,到底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