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想到你来的还挺早啊……”
季云泽挑眉,说话的同时还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人,只是找来替我跑腿的。”
“可我看他并不顺服您……恐怕……”
云伯里欲言又止。
“唉,不过是蝼蚁而已,掀得起什么风浪,顺服也好不顺服也罢又有何差别,杀了他比杀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说对吗?”
“……”
闻言,云伯里没有做声。
“你啊,就是太过小心了,不过我倒的确培养了几个死士,改天让你帮我测试下他们的忠诚倒也未尝不可。”
季云泽说的有些风轻云淡。
“死士?”
云伯里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却也觉得实属正常。
传言在帝国中稍有权势的贵族都会豢养死士替他们卖命,利用他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却也已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自千年前开始,拜星帝国皇帝便设下律法一再要求贵族禁止豢养死士,扰乱帝国的安稳,但却阻挡不住大贵族们打着“培养强者,竞争皇室亲卫”的名号去私下培养死士。
对于贵族们而言,死士的忠诚和易掌控的程度要远超皇室亲卫。皇帝能牵制明面上的皇室亲卫,却牵制不了这些隐于暗处的死士。
“嗯,我作为公爵,也不能总是麻烦你替我做事不是?多养几个心腹,你我都能轻松许多,毕竟我们干的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大事情,若是只有你我二人参与其中,那可是相当乏力啊。”
“可是培养一个忠诚的死士也绝非易事。”
云伯里提醒道。
“当然,但总比培养出一个皇室亲卫要容易的多不是吗?”
季云泽扬起一抹浅笑,而皎洁的月光也恰巧在此刻映照在他那墨色长发之上,为其镀上了一层银辉,平添几分神秘之感。
月夜下,云伯里无法看透对方的双眼。
“是人便会有弱点,也会有欲望,后者飘忽不定,没有满足的尽头,但前者却是极易挖掘,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两者结合,必然是十拿九稳,我想这点,作为在公爵府邸生活数十载的你不会不明白。”
“那……我也是吗……”
云伯里轻声喃喃着,低落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周围,一时间他竟因季云泽的话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对方的话提醒了他,回想这数十年的时光,他是否也因弱点与欲望而被人轻易掌控?
曾经的右相与皇帝也好,当今的皇帝罗坎言也罢,很少有人在意过他,就连其他家族的几位皇室亲卫更是因背后家族的原因对他如同躲瘟神般一避再避,更多的则是忌惮与怀疑。
而让他感受到温情的人更是屈指可数,齐影算是其一,齐硫城便是其二,以及……她……
甚至在这当下,他也算是……被其所利用吗?
不,区别在于,在这当下,他是自愿听从于眼前的右相大人的。
小主,
“我和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自我批判怀疑的。”
季云泽抬眸看向云伯里,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黑色眸子更是让后者微微一颤。
“不过,这些话倒也不是用来让你怀疑我的。”
“对不起……”
不知为何,被窥探到内心的云伯里有些心虚,尽管那个想法只有一瞬,可他还是因此而感到无比内疚与自责。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够怀疑?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即便是棋盘之上再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也未必不会有震碎棋盘的能力。”
季云泽顿了顿,转而抬头望向被无数星子映照着的夜空,他的目光也在这一刻被星辰点亮,变得坚定决绝,似有真情流露其中。
而在他的脸上,云伯里竟看到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麻木与哀伤,那眼底透露出的怅然若失之意更是让其尤为疑惑。
是他看错了吗?
右相大人平日似乎非如此,今日怎么会……
大抵是深秋的月夜总是令人感伤不已吧。
只见夜幕之上,星罗密布,满天繁星点缀着银河,竟与硕大而明亮的月盘不遑多让。
“但前提是,你要能认识到自己是一枚棋子,而非操纵棋盘之人。只有如此,你才能看清操纵你的落子者,而后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在下明白。”
而这之后,周围却是突然沉寂下来,不再有半分声响。
一时间只能听到枯叶被冷风所吹散的沙沙声。
“那就先这样吧。”
季云泽捏了捏眉心,竟流露出几分极难让人察觉的不耐。
云伯里却也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绪,随后离开。
不过,他倒也觉得今夜的右相大人有些不似寻常,只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伯里走后,季云泽不由得微微扶额,愤懑而又后悔的咬了咬牙。
“啧,我这是抽什么风,脑子秀逗了说了一堆什么废话,妈的都怪罗坎言……”
只不过,他的话却也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声消散于浩瀚星空之下,未曾有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