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事儿到底是谁的手笔?”
坤泽宫内,灯烛昏黄,地上的金丝大香炉中袅袅冒着龙涎香的烟雾。王太后刚刚用过晚膳,此时歪在榻上,皱着眉头问向正给她捶腿的月姑。
“这几日谣言满天飞。先是造谣浩儿,这会子又编派到了哀家头上了。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太安那丫头的影子?”
月姑本正垂着眼睛给王太后仔细拿捏着穴位。听闻此言先是皱起了眉头,认真想了半天后,方才回道:“依奴婢的蠢见识,看着倒不像。
“娘娘请想,那太安郡主何苦如此大费周章?如若真是不喜王相府这门亲事,只大大方方地直言便是。她现如今父母全无,也无族中长辈,一切全凭自己作主。她若真的说上一句不愿意,太后还能强媒硬保不成?
“若说是……为了皇后之位?那也不像。现在陛下还有十来日就要大婚,她自己的婚事眼瞅着也就快要定下了。做出这些故事对她有何好处?大局已定,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一番话下来,王太后点了点头,沉吟半晌方才说道:“我也觉的不大像太安那丫头作的妖。她若是真不愿意这门亲事,凭她之前那番闹腾劲儿,只上个折子便是。别说宗室,便是满朝文武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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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满朝文武……哼,”王太后忍不住冷笑一声,“还真有那么几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这么说来……此番作为倒有可能是齐家那老儿的手段。想要搅乱局势?齐家老儿何时变得如此幼稚?只要太安那丫头愿意,随他们怎么闹腾,咱们只不去理会便是了。”
“太后圣明。”月姑笑道,“十来日后陛下大婚,那太安郡主再一嫁,谁还记得这些流言蜚语?随外面那些刁民如何去传。娘娘只岿然不动,待到一切事成,别人自然都会闭嘴。”
“正是这话。”王太后看着月姑,眼中闪出两分笑意来,随后又皱眉道,“这几日,京中闹腾的也太不像样子了,这流言是一个接着一个。我知道有那起子小人就见不得我、我们王家过得舒服一点儿。说不得我哥哥之前遇刺也要算在他们头上。
“亲政,亲政,哼,我还不知道?他们这是看得元儿软弱可欺,想把我打压下去再来慢慢摆布元儿罢了。我如何会称了他们的心愿?
“不急,待我先把眼下这两件大事办完,再慢慢收拾这帮人也不迟。说来……那齐正清已年逾花甲了吧?”
“可不是。”月姑点头,“都说那齐家家风好,未考上功名之前不得娶亲。所以齐家的男人个个婚配得都晩。那齐次辅看着硬朗,实际已经六十有七,往七十上奔了。”
“这就是了。”王太后摇着头得意一笑,“慢慢熬吧。只这岁数,便胜负已定了。纵是齐家出了个探花又能怎样?不过是个心浮根浅的毛头小子。能成什么大事?还未等他历练出来,我就已经腾出手来收拾了齐家……”
……
正驾着一辆青油小车行在栖霞山山路上的齐少枫猛然打了两个喷嚏。
“哥哥,可是着了凉?”齐少棠一掀车帘探出头来,声音中略带了两分忧心。
“没事,没事。妹妹不用担心。”齐少枫回头温和一笑,“前面就栖霞山了,祖父嘱咐的话都记住了吗?”
“记住是记住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觉得祖父的筹划恐怕是要落空。那太安郡主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先不说祖父那套说辞能不能打动她,就是她能不能见咱们都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