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音急忙运气护住七弦古琴,然业已不及,在一阵龙鸣连续摧击之下,古琴瞬间便化作了齑粉,随风散落于地。
“你……”玉天音气得脸色发白,她手指着白无命,喊道:“你还我古琴!”
白无命不再理会玉天音,他左手抱住了李义,右手长袖一卷,将怡清连同双股剑带入怀中,他将两人各自抱在腰间,脚下运力,身子便腾空而起,越过了天音宫内的无数屋舍楼宇,如仙人腾云一般,越飞越远。
白无命人虽已远,然空中却还久久回荡着他的一句沉厚悠长的话语,正是这位神王阁主以真气自远地发出:
“公主,你随意摄取凡人魂魄,已属不该;又放纵手下杀人,更是不对;天音宫中还豢养如此多的妖物,此事若是为你父母所知,岂不是给天庭蒙羞?故而今日小白对你略施薄惩,切盼公主能知收敛。你既在人间,当遵人间法度,万望公主今后能好自为之!”
玉天音听着空里不断回荡的那句话语“好自为之、好自为之……”,又望着古琴处散落的满地齑粉,不禁又急又气,她手指着白无命离去的方向,声音中竟带着哭腔道:
“你……你欺负人!”
……
……
白无命将李义和怡清两人带回了皓园中,就在清水楼台上,他将李义与怡清并排放在一张毯子中,他左右两掌各抵住两人后背,一股真元缓缓流入两人体内,未过多久,两人口中“吁”了一声,终于睁开双眼,双双醒转了过来。
怡清醒来后,第一个动作便是急忙找寻自己的那把双股剑,见剑身完好,安然插在自己的后背,这才又长吁了一口气。
她急忙向白无命拜倒,“晚辈怡清,多谢白老阁主相救之恩!”
李义咳了几声,面色已渐转红润,他忙也俯下身去磕头,惭愧无地道:
小主,
“徒儿无用,竟致师傅受累,徒儿实实该死!”
“好孩子,快起来!”白无命双手一挥,两人就觉一股大力将他们尽皆托起。
“义儿,这事说起来,也怪师傅!”白无命挠了挠自己的满头白发,面带愧色道:
“师傅原本顾惜着老友颜面,总是不好意思出手,不过,这玉天音也委实不太像话!她这什么天音宫的,里面居然豢养了恁多蝙蝠!而且,她的门人手下做的坏事也已不少,若是再这么任她胡作非为,这长安城岂不要乱套了?”
“师傅答应出手啦?”李义面色一喜,问道。
白无命点了点头,道:
“师傅早该出手啦!这里可是大乾京城,是整个神洲最为繁华之地,岂能容魔物染指?!有道是‘天有天规、地有地法’,在这处人间胜地、天子脚下,不论是谁,都需遵法度、守礼制,师傅既身为神王阁阁主,自当秉持正义,对那些不遵法度、不守礼制之人,该惩则惩,该治则治!”
“师傅……咳咳!”李义心中感动,然此事胸胁间兀自一阵疼痛,忍不住咳嗽出声。
“你呀!性子还是这么倔!就跟你师弟一样……”白无命本想再责怪李义几句,见他身子还有些虚弱,急需回家调养,当下,也就不再多说,而是挥手命他们自行回家。
怡清原本只是被魔音所扰,暂时昏晕而已,此时已然恢复如常,而李义则是与玉天音大战了一场,非但双掌受创,更兼真气受损,虽经白无命调治好转,但毕竟还有些虚弱,走路仍有些不便。
当下,便由怡清自告奋勇,将李义右手搭在自己肩头,由她撑持着李义半个身子,将他就这么“一瘸一拐”地护送回赵王府。
临别之前,白无命还问了怡清一句:
“怡清姑娘,可知令师门的道祖昆仑元圣,现下何处?”
怡清睁大了双眼,一时回不出话来,她心道我连峨眉派的太师祖都未曾见过,怎会知道昆仑元圣?
白无命看了怡清神情就知道对方定是一无所知,他只得挥了挥手,便就此与二人别过。
待目送怡清搀扶李义的身影走出神王阁,渐行渐远,白无命便转身步入自己皓园的山洞中,他给自己斟了一杯“花雨茶”,一边品茶,一边凝神思量。
渐渐地,他脸上就露出了忧色,到最后,他竟而还悠悠一声长叹:
“咳!今日我为救徒弟,可算是冲动了一回呀!但愿别惊动了那位塔主就好!”
而长安城秋水原旁的长街上,怡清此时正“撑持”着李义一步一步走向大宁坊的赵王府,两人一边缓缓向前,一边随意说着话:
……
“师哥,这玉天音魔功这么厉害,你为何还要硬闯天音宫?”
“我若不这样做,师傅能答应出手么?”
“呀!原来师哥这样做,就是为了逼白老阁主出手?”
“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
……
此时已是亥时将尽、子时初临时分,正是天地间九阴渐没,一阳初升之时,阴阳相交相融,万物相生相化,人间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也达到了至静、至真、至纯之时。
李义从来没有象今夜这般,如此近距离地与怡清呆在一起,他不敢去看怡清颈部露出的雪白肌肤,更不敢去闻怡清身体内散发出的少女芬芳,然而他纵使不看,不闻,怡清那飘然出尘的绝世风采,依然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怡清那芳香曼妙的少女气息,依然如丝如缕地直入他心房……
在这一刻,李义已经醉了,无需漫天花雨,无需遍地芬芳,无需陈年佳酿,无需旷世美酒,他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就连天穹中的一轮弯月,河汉中的几颗星辰,他们都好似被李义的情绪所感染,发散出迷迷晕晕的光芒,扑闪了几下之后,便悄悄地隐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