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拂过他的脸,李信幽幽的道。
“只有战死的周言,没有逃跑的周言。”
“见到我的母亲,记得跟她说……孩儿没给她丢脸。”
东口渡,几里外,斥候哨位。
一名十二三岁的武川兵卒靠在草堆里,他是最后补充的,家里硬塞,不给进去就和老当家急。
远方,黑夜的尽头,徐州大军连营数里,篝火明亮,在东口渡都能看见。
少年兵卒脸上带着稚嫩,边镇子弟见惯生死,踏入疆场,就没想过逃避这一天。
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
少年叹息一声,放开紧握着的武川制式长矛,从面前的火堆里,掏出几个泥巴裹着的鸟蛋。
他笑了,笑的得意,今个巡逻,还能在芦苇荡里扫个鸟窝。
身旁,一名十七营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怕吗?”
年轻兵卒摇了摇头,声音无奈道:“不怕,只是……有些不甘。”
老兵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是啊,中原的风,终究不如赵地啊。”
黑夜渐深,江风愈发大了。
老兵偶尔回头,瞧着人群里哭丧一片,不禁讥笑:都还没死,就开始哭陵了?
正当老兵还在讥讽时,他看见了一团火光,从远方黑暗的尽头过来。
“来活了,来活了,叫斥候营戒备,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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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口渡,火光在风中摇曳,映照出兵卒们坚毅的面庞。
芦苇荡前,十几个兵卒在拉拉扯扯,尽是狗血画面。
大孝子不厌其烦,人太多了,想甩也甩不开。
忽然,一声苍凉的号角在黑夜中响起。
侯莫陈崇、童虎等人互视一眼,两位少年猛将面露杀机,气血之力沸腾。
这该是东楚大军提前来送他们上路了,只是徐州上官弘也太小看他们了。
黑夜掩护,徐州六千人,未必能吃死二千多武川精锐。
就在十七营都还没来得及拿兵器跟盾牌时,
一个出自武川镇的少年哨兵,连滚带爬,踩的芦苇飞溅,火急火燎而来。
“周言将军,降了!”
“周……周,周言将军,徐州上官弘部六千骑兵降了。”
在大孝子跟阿勇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气喘吁吁,兴奋的手舞足蹈,不停的重复这句话。
降了!?
东口渡,篝火摇曳,两千多人面露惊叹,不禁一阵骚动。
江水前野草地,大孝子还被七八个武川子弟搂在甲裙,这会生离死别呢,
传令兵过来说,六千人的徐州嫡系骑兵,上官弘部投降了?
这特么六千骑兵投降二千多人的十七营残军,这合理吗?
小片刻后,野草地上,众人忽然低下头颅,很有默契的离开了李信。
此时此刻,饶是李信脸皮很厚,也觉得气氛有点那啥。
忽然,泪还没擦干净的阿勇打破了沉默,他回头询问大孝子道。
“有件事,咱阿勇必须说明白!”
大孝子这会正烦着呢,小眼睛一脸嫌弃,没好气的回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少将军,一码归一码,咱还没下水,这六千降兵的军功,可不能短了我李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