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库夏军队的一次次进攻失败,约翰愈发感觉到对面的加历西迦正逐步将战场推向极限。他的攻势变得越发凶狠,疯狂地压迫阿卡城的防线。从最开始几天一次的试探性进攻,逐步演变为昼夜不停的轮番冲锋。
库夏人的意图不言自明——他们想用无休止的攻势和数不清的士兵人命,将阿卡城的守军彻底拖垮。
城墙下方,此刻已经是一片修罗场。战斗的惨烈程度远超以往,每一次敌军的溃败,都会留下数以百计的尸体。不时有微风拂过,掀动那些战死者的盔甲和破破烂烂的战旗,而血腥气则随着每阵风飘散到空气中,令人窒息。那些尸体堆积得如此之高,以至于远远望去,宛如一座座通向城墙的血肉之山。
城墙上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库夏军的火炮倾尽全力轰击阿卡城的高墙,尽管炮弹未能彻底摧毁城防,但留下一处处恐怖的伤痕。厚实的石砖内嵌着焦黑的弹痕,某些城垛直接被削平,裸露出内部碎石砂浆的结构。尽管约翰的工匠和士兵们不断修补,但这样仍然是杯水车薪。
不仅如此,炮火的噩梦让城内的百姓也无法幸免。偶尔过顶的炮弹会砸入靠近城墙的居民区,击毁平民的房屋。
终于,在一次异常猛烈的守城战后,阿卡城再次坚守住了防线,将库夏士兵的进攻彻底击退。战场上,又是荒凉而短暂的寂静。士兵们或瘫倒在地,或倚在武器边短暂地喘息,而约翰则站在城墙上,他举起望远镜,扫过脚下那片堆积如山的尸体。
望着这一切,约翰忍不住叹了口气。他默默低头,拉紧了披风,随着进入冬季,即便是身在南方,约翰也感受到气温逐渐降低。
“幸亏不是夏天。”
他声音低沉,喃喃地说道。
“否则这些尸体恐怕会招来瘟疫。”
尽管战场的局势紧张,但至少现在,阿卡城的军民还不必为饥荒而忧心。仓库里的粮食目前仍然充足,应该足够支撑整座城池熬过整个冬季。但即便如此,约翰内心的忧虑却并没有因此而减轻多少。
这里可不是北方,现如今自己的领地内肯定早就被积雪覆盖,但在这里,气温也只是刚好让人感觉到冷而已,并不会影响对面库夏军队的作战。
约翰举起望远镜缓缓转向远处的库夏营地。他能隐约看到营地里依旧繁忙的景象——士兵们有条不紊地调度物资,篝火旁的哨兵在来回巡逻。这种景象让他感到更加不安,库夏人似乎并没有受到战事拖延的影响,他们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精力。
对于库夏人的粮草还能支撑多长时间,约翰也没有确切的答案。可能他们的士气会因为一波接一波的失败而逐渐下滑,可能他们的补给会出现断裂,甚至可能库夏的主力军会因为远离腹地而不堪长期消耗……但与此同时,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也许对方比他想象得更加顽强,更加有组织。
而在库夏营地的中心,加历西迦正独自坐在自己简陋的指挥帐篷内,面色阴郁,手指在一张狼藉的地图上粗暴地敲击着,帐内的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篝火的火光在帐篷中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映在加历西迦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将他的怒火照得红彤彤一片。
这些天的战斗,不断冲撞着加历西迦的自尊。他从来没有在指挥过的战争中遭受过这样屡战屡败的困境,不停地将士兵送入战场,却一次又一次狼狈而归,面对敌人的坚壁清野毫无办法。曾经他所向披靡,他手下的军队能轻而易举地征服他们踏上的土地,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然而就在阿卡城,这个看似孤立无援的城池,却变成了他成就霸业的坟场。
“该死的异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