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风面上镇定自若,可心里却已心急如焚。
他有些坐立不安,紧握成拳的手越发收紧,直到指甲嵌入皮肉,鲜血染满手心。
陌风无比自责后悔,若不是自己擅作主张,偷袭冷云,白清兰也不会因为他挡掌而身负重伤。
“咳咳咳!!!”
白清兰剧烈的咳嗽声传入陌风耳中,陌风迅速来到白清兰床榻边。
只见地上是一摊浓稠而艳丽的鲜血。
白清兰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陌风却急忙关心道:“主子,属下再给您检查一遍身体吧?”
“从回来后,你都给我检查五遍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陌风一脸懊悔,“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自己技不如人也就罢了,还要连累主子替我受苦。”
白清兰目光扫过他沾血的的手心,“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啊?”
陌风这才注意到自己手掌上的鲜血,他把手往身后挡了挡,“没事!”
白清兰伸手想要抓住陌风的手腕时,陌风阻止道:“主子,真的没事!”
白清兰命令道:“别动!”
陌风听从命令,只能站好不动,任由白清兰将她的手拿到自己面前,白清兰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掌,她利索的从衣裙撕下一块布,一边替陌风包扎伤口一边嘱咐道:“若不是阿糜替我挡下那一掌,现在昏迷不醒的,恐怕就是我了。陌风,我应当去看看她的!”
陌风解释道:“主子,阿糜那边有邵怀澈照料,你无须担心。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你也受伤了。”
“你给我治伤的时候应该也感觉到了,我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内力萦绕在心头,护着我的五脏六腑和心脉,只要没有致命伤,我就不会有事。”白清兰给陌风打好结,才放开他的手,“但阿糜不一样,今日和我们对战的将军,他的武功已超过了宗师。这世间能到宗师的人很多,可能超过宗师的那是凤毛麟角。阿糜武功连宗师都没到,所以那一掌打在他身上后,我怕他撑不过去。”
“主子……”
白清兰打断道:“叫我清兰!”
陌风改了口,“清兰,我不明白,你眼中向来都是容不得沙子的?你又为何会容得下阿糜?”
“那是因为楚熙跟我说过,两个相爱的人是要互为彼此考虑的。虽然你不爱阿糜,但她到底是你的义姐,她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帮过你,若她真死在你面前,你心里过得去吗?你的亲人本就不多了,你已经失去了月辰,还能再失去她吗?”
陌风闻言,心里百感交集。
陌风从未想过,一向高高在上的白清兰竟还有肯为人妥协的一天。
可陌风却不知,君以真心换妾心,妾当以死相报答。
人生天地间,皆是母生父养,有血有肉,陌风待白清兰的真心有十分,白清兰自会回报他七分。
以心换心,以爱换情。
白清兰下榻穿好鞋,陌风连忙将白清兰搀扶起来。
白清兰笑道:“陌风,我去看看阿糜,你就去厨房,给我弄些糕点可好?”
陌风微微点头,他听话的转身离去。
亥时一刻,西院小屋内,熟睡在榻上的阿糜渐渐转醒,醒来时,身体里一阵阵的剧痛疼得阿糜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发颤。
门口的厚毡被打开,白清兰踏入屋里,屋子里四处都是铁盆,铁盆里燃烧着炭火,将整个屋子烘托的异常暖和。
白清兰踩在毹氍上,她缓步走到床榻边,阿糜哑着嗓子问道:“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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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兰手中内力涌起,搭在阿糜的肩膀上,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阿糜的身体,阿糜顿感身体里的疼痛在不断减少。
片刻后,白清兰收了手,白清兰满脸真诚,“我是来感谢你救了我一命。”
“用不着谢,那一掌我是心甘情愿为陌风挡的。而且,要不是你在我身后用内力托了我一下,我现在恐怕已经死了。所以,我俩谁也没救谁。”
白清兰坐在床榻边,话锋一转,“阿糜姑娘,你相信相爱的两个人在不爱后分开,他们会各自爱上别人吗?”
阿糜连思考都没有,便果断的一口应下,“爱情是一眼动情,从一而终,所以我不信!”
“可我信!”白清兰缓缓解释道:“从一而终的爱情固然好,但可惜啊,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圆满,事事顺心如意的。当两个相爱的人经不住时间的考验,互相攒够了失望后,他们就会离开彼此,用时间去忘掉彼此,然而去爱上更值得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陌风是不会爱上你的。虽然你们幼时在冷宫里相互扶持,他对你感激不尽。但那份感激也只是因为他把你当亲人。至于你对他的执念,是因为你这一生没遇到一束光能照亮你生命中的黑暗,你每每受到折磨时,心里幻想的都是有陌风在就好了,他绝不会让你吃苦受伤,你把他当成活下去的信念,让你强撑到现在。可你有没有想过,世事无常,人心善变。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会守着回忆过日子的。”
去日不可追,来日犹可期
世人大多喜欢向前看,只有一生困于黑暗的人才会去守着往昔的那点温暖回忆过日子。
阿糜如此,邵怀澈亦是如此!
只可惜,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散云容易散,明月却长存。
过去的事如彩云易散,不可再凝聚,但就算凝聚成云,那也是一片新的云朵,与旧时的云不再一样了。
阿靡沉默不语,但心里却还是有所不甘。
冷宫相伴七余年,别后相思数十载。她和陌风,如今好不容易再相见,没到最后一刻,阿糜又怎会轻言放弃对陌风的追求?
白清兰见阿糜半天不发一言,便笑道:“城门外的将军武功高强,我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所以我想出去搬一伙救兵来,但不会让陌风跟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倒是可以试试,虽然我知道他不会爱上你,但我想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阿糜问道:“门外那个将军武功不弱,他的武功应超宗师,纵使像虞酒卿、华凌风这样的高手来了,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所以你想把谁搬过来?”
“这个世上武功超过宗师,且目前我所能熟知的,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惨死在魔教教主手里的杨丹杨大侠,还有一个是魔教教主——华宸!”
阿糜好奇问了句,“你父亲是谁?”
白清兰也不避讳,只大大方方承认道:“武林盟主——白秋泽!”
“哦~”阿糜轻笑,“原来你是武林盟主白家的千金啊!建兴四十年,白家被灭门一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惊动了六国两族。我还以为白家没有后人了呢,没想到白家的千金竟然活下来了。”阿糜不解问道:“你的父亲好歹也是武林盟主,武功至少超过了宗师,所以你们白家到底是怎么被灭门的?”
建兴四十年,白府是因为白清兰出嫁成婚才惹的祸事。
其实闯进来杀他们白家的,不止有武功在宗师的高手,还有一个人武功超越了宗师,能和白秋泽打成平手。
这个人便是领头冲进白府的人。
那一日夜晚,夜太黑,那人戴着斗笠,白清兰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背上的弯刀图腾,白清兰却一直记在心里。
白清兰苦笑,“我父亲好歹是武林盟主,江湖中谁不给他三分敬意?我父亲应是一向自大惯了,所以和敌人过招时大意了,这才让敌人钻了空子。人生嘛,福祸无门,世事难料。生活里,处处都有意外,我们要学会习以为常。”
白清兰站起身,她一边给阿糜掖好被褥一边解释道:“这个将军武功高强,你们撑不过两个月,所以这两个月,你们只守不攻即可。福州城城高楼坚,坚持两个月应当没有问题。至于粮食,若实在不行,就只能向城中百姓借粮,若百姓实在无粮可给……”白清兰眸光一冷,“那就强抢,若强抢都不给,那便只能杀无赦了!”白清兰轻叹,“等我搬来了救兵借来了粮草,再上门给百姓挨家挨户赔罪。阿糜,事不宜迟,我打算今夜子时就混出城去,去虞国搬救兵。这两个月内就辛苦你们了。但我也向你承诺,两个月内,我必回福州。”
“师傅,你要去哪?”
邵怀澈从房外走入房内,他身后还跟着端着糕点进来的陌风。
陌风将糕点放在桌面上,他走到白清兰身侧,关心道:“清兰,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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