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受了重伤,红老对其进行简单的治疗。绿袍听到女人的哭泣,摇头一叹。却见痴痴凝望指间戒子的金袍,忽然将戒子化作长针,对着自己丹田,就要刺下。
嗒!一只苍老的手捏住她的双手。
“你可想好了?”绿袍单手阻拦道。
“长生门,绝情路……”阿金仰首,眸光如晨,“不入轮回又如何?”
两老长时间沉默。
“咳!——咳——”突兀的两声咳嗽,吸引了长生门人的注意。
小主,
四肢尽断仰卧的白衣男子不断的咳出胸腔的血。
“嗬、嗬……”静寂的甬道,是谁若有若无的哭泣?
“隐土的夏天,真像金色的泡沫……”青衫艰难地抬起右手,用手指圈住墙上一处灯芯,那是金红色的火苗,在视线中跳跃成趣。
“放开。”金袍道。
绿袍没动。
“放开!”金袍加重了语气,“我不寻死,让我杀了他。”
言罢,她大步走过去,举针便要刺青衫眉心。
“不要啊!”空灵而无助的幽然之音响起。金袍又一次停下手中的动作。她转头看向神分之人。
绿水醒了。她挣扎的爬向青衫,泪水模糊了视线在眼眶打转。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卑微得像蠕动的爬虫,可这一刻她的光辉,比任何时候都更能触动人。
当神褪去神芒,比人更像人的时候,也就比神更像神。
终于,她抱住了青衫有些血肉模糊的头,跪坐在地上,抬头穿越视线的阻拦,仰望星空。
她说:“衍神啊,我自愿清除这份情感,请留下这个人类男子的性命。”
不知何处传来了金属般冰冷的话语,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执行目标,人类男子青山,执行方式,情感剥夺,被爱剥夺,——三号实验方案,执行!”
冥冥中有灵切断了几根因果线,巨大的精神能量以青衫为中心爆发开来。命格已变,天道有失,为了自圆这道空缺,精神能量几乎呈风眼向这里汇聚,能流冲冲刷而过,众人的意识刹那一片空白。
风暴以看不见的形式席卷了整个隐土,隐土人皆有看不见的一丝停滞。
在另一个层面,众人的意识里,某人的存在已不再有意义。
这个意义是思念、牵挂、期盼,与爱……
曾经所有的美好,彻底化为泡沫消散;曾经所爱与爱你之人不再彼此牵挂;曾经的相识之人形同陌路;曾经的回忆染上黑白,像是旁人的故事。
绿水仰着头,就这么成了一具没有生机的人偶。
青衫在她的膝上睡去。
古老的甬道,长生门人叹息。
“神的目的达到了,回去吧。”红袍老者扶过黑袍,“从此你不再是老幺,有新人加入了。”
后者苦涩一笑,伤势让他不能言语。
——
雪,无情地下着,手心似乎没了温度。
杨柳依旧,伊人倚立。浮白的玉手留不住零散的雪花,仿佛整个世界被撕成了碎片凋落。
吟灵呆愣着,心痛没由来的,心碎也没由来的;黛眉微蹙,凝结成冰。
冰塘上行走着一人一豹。
忽然一拳打碎了冰面,粗犷的赤手抓住一条草鱼。蹦动的鱼,掌心纹丝不动。
一阵北风夹杂着雪碎迷糊了眼,战者遥望北方,眯着眼:“青衫,你答应我要回来的,别让我失望啊。”
隐土之西,南林。
红色的娇影在林间瞎撞,苍然古树像玩具般撕成碎布而漫天飞舞。在摧断的树干断口,火星燃起熊熊大火,又被雪地融化的水浇灭,烧黑的表皮升起袅袅黑烟。
“啊——”火舞哭闹着,后花园一般的小树林被她摧毁得面目全非。可当她一停下来,便会被内心的恐惧所吞没。直到双手伤痕累累,火舞跌坐在废墟,哭得像无助的孩子。心里很重要的东西缺失了,像是空洞的眼眸流不出眼泪。
隐土之南,巨岩脚下,有人在用树枝雕刻。
“这一天,你被世界抛弃,忘记了曾经所爱…”
“多年后,世界也不会记得,有你的存在…”
“但你……”
笔触停在了这里,精神潮汐呼啸而过。
“咔嚓!”树枝断了。
灿烂的银光在老者的双眼褪去,恢复本来的灰色。
掌门忍不住剧痛而扶额,又像是溺水虚脱之人,依靠着岩壁坐下。
衍算天机者,每当触及真相,大道必斩一刀……冥冥中似有无上规则把控。
休息了一阵,掌门恢复些许精神,眼眸透着一丝茫然,微微仰首空视南天,忽见远方一个漆黑的人影奔来,如一阵风又消失在身后。
像是两个世界的节点惊鸿一瞥。
“谁?”银光一闪,追去。
片刻,掌门丢失了那支的视野。
那支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
“是幻觉吗?”掌门精神感到刺痛,强行凝聚巫力,握拳向前轰出。
狂风似游龙呼啸。
过后,天地无痕。
掌门重新盘坐在巨岩上,双眸复现推衍的光芒。
它的身上有很浓的叛徒的气息……青山,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