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捷副院长回到办公室，看到对面的胖女孩就想起了唐纳，倒不是情欲所致，完全是一种内心的愧疚，作为一个堂堂的副院长居然连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保护不了。

唐纳的恨让他心安，只有这种恨才能折射自己的无能。到现在他也没问胖女孩的名字，因为虽然她是无辜的，但短时间内还是接受不了她，主要是对她的来路不满，他把对纪晓红的怨气转移到了胖女孩身上了。

胖女孩也有一个动听的名字叫纪媛，也有一个光辉的经历，曾经在县广播电台做过导播，因为工资低才选择了到医院工作。这些师捷都不感兴趣，他觉得这些人永远可以占据社会的资源，一个单位不理想可以自由选择，而且游刃有余。

唐纳她太单薄了，自己曾经是她的唯一靠山，但却间接地出卖了她。性格内向的师捷竟也像唐纳一样走不出来了，但他总归不是唐纳，他有超强的自控力。内心的痛苦是他故意寻找的，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并幻想着慰藉唐纳。

欧阳玉茹是何等人物啊，自唐纳下放以后，她就刻意观察着师捷。倒不是怀疑他们有情感的交流，主要是知道师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对这件事释怀。

她把师捷叫到办公室，简单聊了聊工作，就对他说：“最近长沙有一场全国范围内的后勤会议，如果你能走开的话就参加一下。”师捷早就想出去看看，听说长沙有一家“欧雅医院”，在全国医院改革中步子迈得很大，如果会议期间能到那里参观一下，那是极好的。于是他愉快地答应了，并想带上伙食科长董得义和物业经理王铁爪。

欧阳玉茹院长也是这个意思，她想就此把医院后勤改革再深入一下，最终该触及的部位一个也不能少。

她对师捷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把握住经济的独立，绝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这是原则。她始终对师捷寄予厚望，她感觉到了他的潜力，所以不能让他在阴沟里翻船，那样一个高素质的人才就浪费了。当然更深层次的意思是，彼此在这个到处声色犬马的社会上各自保重，最终才能白头偕老。

欧阳玉茹每一次的提醒，师捷都很重视，他知道这不是官话，而是对自己的保护。她从小在这个环境里成长，宦海沉浮的事见多了。虽然医院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官场，但路数基本是一样的。

欧阳玉茹院长对师捷是放心的，他心胸坦荡，光明磊落。但对王铁爪经理和董得义科长就不了解了。他们的岗位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要有权力的支撑才能有大的发展，获得更大的利益。

在石门开往长沙的绿皮火车上，三个人的关系每前进一公里就进一层，这是天然的。董得义科长很高兴能和师捷副院长一起出差，他的性格温和，在医院几乎没有对立面，对谁都是乐呵呵的，人们都叫他董哈哈，他也不急，有人这样叫他他就答应。慢慢地在医院就有了好人缘，只是他管着全院的食堂，那可是个肥差，但这么多年，经历了几任院长，就没有一个院长不喜欢他的。

平时他不敢接近师捷副院长，他的上级是贾明处长，如果自行其是贾明处长和翟志国副院长就会阴阳怪气地贬损他，所以他见了领导只有乐呵呵的，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这次出差，是经过贾明处长同意的，而且出发前有详细的交代，所以他才敢光明正大地接触师捷副院长。

王铁爪则不然，他一进青城县人民医院就和师捷副院长在一条船上，他和师捷倒像是本家，说话比较随便，不像董科长那样谨小慎微的。

王铁爪事先就准备了下酒菜和四瓶“扁二”，火车开出一百公里以后，他就撺掇师捷副院长放松一下。师捷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于是三人就边聊边喝起来。

董得义科长兴奋地对师捷副院长说：“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所以平时都躲着走，今天看来我们也可以坐在一起的。”

师捷副院长笑着说：“不是我不想食人间烟火，只是咱们医院被这股烟火熏得乌烟瘴气的，谁不小心啊。”

王铁爪觉得此时应该让他俩多聊聊，于是他就张罗酒、张罗菜，把平时的话都藏起来了。

火车呼啸着往前跑着，两边的玉米、高粱齐刷刷地往后退，炎炎的烈日下农民们在辛勤地劳作。师捷在想，“来时自己在为坐软卧还是坐硬卧的问题纠结时，就没想过此时农民还在汗流浃背地除草施肥”。三个人为眼前的一幕感叹了一番，都觉得酒后在火车上一逛荡有些困了，不一会儿三人就倒在卧铺上进入了梦乡。

这次全国后勤改革会议是由“大远集团”出资的，由全国“医院后勤协会“牵头组织。会议质量很高，都请的是大医院的一、二把手讲课。人家确实做到了，讲的很多东西师捷都感觉新鲜。他想什么时候站在台上的是自己多好啊，那时青城县人民医院的改革也成功了，带着巨大的光环站在台上将是全县人民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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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认真听着、记着，生怕漏掉一点有用的信息。中间茶歇期间他还就有关问题和一些院长交流并留下电话。他感激欧阳玉茹院长给他出来学习的机会，不然在一个县里还觉得自己做得最好哪。

王铁爪经理倒清闲，台上的侃侃而谈对他基本不起作用，只要有一个术语听不懂，下面的内容就懒得听了。

董得义科长就没那么轻松啦，他知道后勤那么多科长独独让他出来，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下一步医院的改革动作一定和伙食科有关。他边听边揣摩，台上哪句话是给他讲的，他不敢怠慢，如果听不出子鼠寅卯来，回去后怎么拿方案，总不能让院长出医院伙食科改革方案吧。

可见董科长是个明白人，平时的董哈哈那是为了生存，绝不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白天的会议已结束，他们就打车往”欧雅医院”赶，因为这么远出来，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事先师捷副院长已经和参会的“欧雅医院”副院长打过招呼，所以到了“欧雅医院”接待人员很热情。这次他们算开了眼界啦，比之人家的医院改革自己医院的改革就是小打小闹。

王铁爪有经验，他专往有关物业服务的地方参观，又是拍照、又是记录，不时还问人家几个问题。搞的接待人员还以为他是副院长呐。

董得义科长不忘到医院食堂看看，把他们的食堂管理和布置都弄清楚，这下心中有数啦。

参观结束以后，师捷副院长对随行的两个人讲，回去以后把这次听到的、见到的做成影像，向全院领导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