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杯茶,喝了很久。
抛掉了最初的警惕之后,王氏后人很是享受这种来自别人的、几乎是不遗余力的赞扬,甚至为了对得起这些赞扬,这杯茶钱还是王珊珊自己付的,毕竟世家小姐怎么能让刚来盛京城连路都不熟的外乡人付茶钱呢?
表小姐丝毫没有意识到,不过一杯茶的功夫,她已经恨不得将自己几岁开始换牙、最后一颗牙藏在了哪里都和盘托出,偏生她连对方姓甚名谁、祖籍哪里、探的是哪门子亲都不知道。
她喝完了茶,同刚认识的“知己”挥手道别,顺便笑意盈盈地邀请对方来府中作客之后,才带着几分意犹未尽,找了一辆马车回恪靖伯府。
彼时日头西移,天色渐渐黯下,她坐在马车里看着车外依稀亮起的红灯笼,才惊觉自己在那茶馆里竟是待了这么久……明明似乎也没说多久的话,那茶还没凉呢……
她扒了门帘问车夫什么时辰了。
车夫看了看背后的天色,憨憨笑着,“快酉时了吧,马上入冬了,这天色暗得快……听姑娘有几分外乡口音,咱们这入冬早,不习惯吧?到了冬天啊,这天暗得更快哩!”
表小姐最不喜别人提起她的“外乡口音”,明明这些年已经很认真地学习盛京口音了,偏偏还是学了个四不像。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寒暄的兴致瞬间荡然无存,王珊珊低低“嗯”了声,坐回了马车,寻思着还是刚认识的那位异父异母的亲姊妹更有趣些。
至少对方听不出那点外乡口音。
难怪这一聊就聊得忘了时间——表小姐如此告诉自己,拎着那两套茶盏下了马车,连衣裳都没顾得上换,就去了落枫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