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露拉的回应,让德雷克的神色变得肃然,他以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塔露拉。而被德雷克如此注视许久,塔露拉也不怯,更没有露出一丝动摇之意。
“不错,完美的回答。”
伴随着德雷克的神色变得温和,塔露拉也一改刚才的严肃和紧张,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与德雷克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说来,这些日子里,我与夏娜交谈的时候,也了解了下将军整治切尔斯基的一些内情。而对于将军采取的种种策略,我也有一些异议和问题,等待着将军去解答。”
“据我所知,对于雅尔茨城内的各个掌权贵族、官僚或是富商,将军都采取了偏向怀柔的手段,基本都是通过用钱权交易的方式,来收拢他们手中的权力。我不能理解,对于这些曾经在切尔斯基辅助威尔逊侯爵剥削民众的家伙们,将军为何要采取如此温和的方式?”
塔露拉的语气中,是带有那么一些不满情绪的。
她对于乌萨斯的各个贵族本来就没有多少好感,当她从夏娜那里,了解到威尔逊侯爵这些年来是如何剥削乌萨斯当地民众的,她就是更是对切尔斯基的这些原本的掌权者们感到深恶痛绝。
“温和?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的方式很温和,塔露拉?”
“难道说,我就应该不计后果,采用最暴力的方式,将他们满门抄斩,才算是‘不温和’了?”
“···不至于到那个程度,但我觉得,他们的罪孽,无论如何,都应该被清算,被惩治才对。”
“哼···你说得没错,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掌权者们的‘根须’的事情。”
听到这里,塔露拉微微恍然,但还是继续追问道:
“将军是担心,对他们逼迫太甚,导致他们行鱼死网破之举,进而影响当地的局势?”
“但在我看来,将军既然在切尔斯基之内拥有绝对的武力优势,就理应将这份优势发挥到极致才对。若是不能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肃清切尔斯基内异样的声音,将军脚下的位置,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得稳的。”
“将军的温和举措,会给那些反对者们周旋的空间——太过拖拉了。将军为政多年,理应知晓杀伐果决的重要性。”
“杀伐果决···又是这种老生常谈的语调···我听都听烦了。我告诉你,塔露拉,杀伐果决这句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小我两辈的孩子来教育我。”
被塔露拉这么一说,德雷克的脸色变得阴翳,这位老者眉目中暗藏的怒火,让塔露拉打了个深深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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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伐果决,其核心永远在于‘果决’二字,而非杀伐。暴力这种总是具备破坏性质的手段,不论何时,都不该被作为第一选项考虑。”
“以雷霆手段,镇杀这些根须错综复杂的掌权者,的确可以在第一时间,帮老夫以最快的速度收拢切尔斯基的权力。但代价,就是无法计数的连锁反应,给切尔斯基带来更多的次生伤害。”
“你说老夫的手段温和?不,一点都不,分化那些掌权者的派系,迫使他们各自为战,然后强制他们去签订那些‘不公平’的交换条约,收拢他们的权力,削弱他们的力量,一根根地挑断他们的‘根筋’,将他们变成任我宰割的残废。”
“我无非就是没有剥夺他们的生命而已,这样的手段,也能被你叫做‘温和’?”
德雷克语气严厉,塔露拉也只是低头,不敢作答。
她能感觉到,德雷克现在是真的动了怒的,德雷克身上那种久未展露过的上位者气息,也压得塔露拉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和她当年,面对自己那位养父的时候,有种相似···
不自觉地,塔露拉紧了紧手中的剑,而就在这一瞬间,塔露拉的脖子上,被横了一把利刃。
强烈的危机感涌现出来,她下意识地想要挥剑,引发自己的源石技艺。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执剑的手如同被浸在水泥当中,动弹不得。源石术式也是泥牛入海,不见丝毫动静。
彻骨的寒意窜入塔露拉的脊髓当中,让她感到呼吸困难。意识到自己极其不当的下意识行为,塔露拉忙松开了自己执剑的手。
巨剑坠落在地,塔露拉才定睛看了看将利刃放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名‘幽灵’的战士。透过幽灵的特制面甲,塔露拉隐约可以看见对方脸上的伤口——撕裂的伤口之下,一排黄白色的牙齿裸露在外,很是狰狞。
塔露拉弃剑,‘裂牙’也收起了手中的利刃,退后两步。塔露拉迅速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驱逐了原本的那种强烈的窒息感。
“你知道的,塔露拉,论及个人力量,老夫实在是过于弱小,真正和你过招,就算是一百个我也不够你一个人杀的。所以,裂牙的反应必须得剧烈一些,希望你可以理解。”
面对德雷克另类的‘道歉’,塔露拉也只能苦笑一声,用略有些颤抖的手提起掉落的剑,答复道:
“没关系···是我下意识地过度反应了,将军。刚才那一瞬间,将军给我的压力,和那个家伙给我的压力如出一辙···使得我下意识地做出了战斗的准备。我理解这位···裂牙先生的顾虑,对于将军而言,谨慎的确是一件好事。”
塔露拉这话也算是一半客套,一半真心。在塔露拉不再表露任何敌意之后,裂牙也重新归于阴影当中,不再现身。而德雷克的助理却从自己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个保温杯,递到塔露拉手中。
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其中的饮品,是来自维多利亚的咖啡,还是塔露拉过去最喜欢的种类。熟悉的醇香,也让塔露拉心安了许多。
“将军···对在下还真是了解。”
“呵,这个时候,来一杯自己最喜欢口味的咖啡,应该是最能平复人心神的吧?”
“诚然如此,在下安心许多了···只是,因为雪原上的条件艰苦,我上次喝到这种咖啡,都已经是刚离开公爵领的时候了。这些信息都能被将军获取到,实在是给人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对你做些了解而已,何须如此紧张?说到底我们乃是同一个阵营的同僚,彼此多些了解,多些善待也是好事。投其所好永远不失为一种取悦他人的手段,收拢人心这种事情,也只是听上去功利而已。”
“我以诚心待人,以换取他人的支持或是效忠。无论如何,都得让他人看到我的诚心才行。若是仅仅在口头上说,连对方的喜好、过往都不去做了解,如何能说‘诚心相待’呢?”
被德雷克和言相劝一番,塔露拉忐忑的心也彻底被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