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恶山恶水,不比别处,皆是险峻无比,或人祸不断,或是山灾不绝,不适人居。故那恶山恶水、神不庇护之处,少有人城。相反各种山寨、匪窝、陷阱则是数不胜数,鱼龙混杂。任何人想横穿此处,都需掂量掂量。
李长笑与王如意,既已离额龙山山域,自然便算在那恶山恶水之间,他二人行约莫三日有余,暂且还算平静,未曾遇到什么风浪波折。
然对那王如意来说,光是行路,便是最大波折。
虽脚镣被解,然遮身袍未下,罪绳仍缠,手双臂缚于背后,痛楚自未减少半分。加之山势渐陡,颇多地方,需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才能堪堪度过。
又酷暑严热,每行不过一刻钟,便大汗淋漓,足靴、袍下衣物,皆不得一处是干。
那苦那难,难以表明,换作他人,只怕早已崩溃,幸好沿途有白衣相帮,再苦再难,见那人儿仍在身侧,那淡淡酒意,仍缠鼻尖,便总莫名添几分愉悦。
那女儿家,虽心似海底针,却也总有几处,颇为清明之处,例如此刻,王如意如何不知,自己对那白衣,已有倾慕、眷念。
纵使在那皇位,她亦会对其动心,更何况她身陷陷阱,被其救于水火,那温润姿态,轻笑弯眉,皆闯入心间。
早非她所能控制。
王如意喉咙好了些许,能断断续续,言清几句话了,然未曾好完全前,李长笑让她尽量不要多言。
王如意大多时候十分乖巧,李长笑随口一句话,也会记在心底许久,倒是不知为何,变得爱哭了许多,有时莫名泪潺潺不停。
李长笑不觉得烦,倒觉怜惜,换位思考,此落差何其之大,哭个几次又如何?然他所不知的是,王如意并非落差感而哭,而是前些日子,委屈太多,苦难太重。
张龙赵虎不将她当人,然李长笑不经意间的些许细节,被她所察觉,触及那柔弱处,无处表达,自然便泪水自涌了。
一饮一啄,其实颇有命理之玄妙,若非王如意为民着想,又恰被流放,心理脆落,李长笑纵使为人温大方,也不会如此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