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儿爷爷的葬礼很是隆重:请了两班鼓匠,几只唢呐吹得震天响。鼓匠班是女儿请的,因为铁蛋儿爷爷把一个闺女送了人,所以只有一个闺女来送终。
铁蛋儿爷爷死后第二天木匠就把事先准备好的桦木板做好了棺材,铁蛋儿爷爷在算好的时辰入殓。摆放在东墙底,搭了灵棚。灵前立起来一根铁蛋儿大从东林场砍回来碗口粗的白杨树,上面挂着白麻纸剪好的引魂幡。棺材前放了各色祭品:整只的鸡、猪、羊、各色点心、炸油糕、也有一盏长明灯。
每天的早、中、晚餐前媳妇、女儿、侄女、外甥女等等女性家属都要哭上一顿,在灵前的孝盆里烧一通纸钱。
每个哭泣的亲人都在哭诉着不同的心境,女儿在哭诉对父亲的思念和无限的伤心;媳妇在哭诉自己的委屈和苦楚;各色亲戚哭诉各自的无奈和苦命。伴随着不同音调的嚎哭声,鼓匠班的吹鼓手也卖命地吹打起来,一派热闹景象。
蒙古高原地广人稀,任何红白事宴都是让大伙儿聚一聚热闹一番的最好理由,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来吊唁和看热闹。
但凡沾亲带故的人家都会拿十三个白面大馍馍,馍馍中要夹心,有钱一点的人家夹着红枣,没钱的人家就夹块土豆。这个时候也是比各家媳妇儿谁更贤惠、巧手能干的时机。
客人还分嫡亲和朋亲,嫡亲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远近亲人;朋亲则是朋友、村里没有血缘关系的邻人。嫡亲不管多少都要拿礼钱,互相往来叫“答礼”,朋亲则只需要拿几个馍馍来凑个份子吃一顿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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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故者在院里停放7天热闹,有钱一点人家放9天11天,最多可以放13天的单数。铁蛋儿爷爷家是没落的地主,也是山西走西口到当地的大户人家,所以决定9天出殡。
出殡前一天晚上要“叫唁”,所有的亲人每人拿一支“戳丧棒”,是用一根尺把长的杨木枝贴上白的麻纸幡,按辈分亲疏排列,一个一个鞠躬弯腰拉着前面一个的孝衫,像旅鼠一样男女分开各串成一串。
先是儿子去庙里祭祀:告知各位神仙今夜将为亲人“叫唁”,敬过香烛,然后是阴阳先生看好一个时辰,一通“二踢脚”响过,“叫唁”的部队就出发了,出发的方位和行程都是阴阳先生事先布置好的。
前面是“鼓匠班”领头,敲敲打打吹吹,后面是孝子贤孙们的队伍哭声震天,一路上不停地撒出五谷和纸钱,有几个点要停顿片刻,点几堆干牛粪的篝火,烧一些纸钱,“鼓匠班”卖力地吹打,亲人们大声地嚎哭——在塞北安静的黑夜里,锣鼓喧天、嚎哭声震天。
到了那座古老的寺庙,说是庙,其实已经败烂不堪了,庙里也没有神像,只是一堆破墙断壁而已。具体供奉的是哪一尊神大伙都不清楚,但据说有一座送子娘娘庙和一座关公庙,铁蛋儿大小时候是见过几个画着五彩的神像的。
因为铁蛋儿的姑妈不好养活孩子,一口气夭折了3个,一次她曾经带铁蛋儿大到娘娘庙求子,用一个蒸好的面娃娃换一个自己的娃娃,但却未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