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过年

想想小时候,过年时才有新衣服穿,也是母亲省吃俭用买的几尺棉布自己裁剪给孩子们做的新衣服,穿在身上也不是特别合身,但母亲那份浓浓的爱意不止暖了孩子的身还深深滋养了孩子的心,让他们长大后无论身处何方都一定怀念、惦念着家乡的父母,想念着母亲的慈爱和家的温暖。

山丹常常在漫长的无眠之夜深深地深深地想念着家乡想念着父母,她陷入外乡的孤独之中,但她的身居繁花似锦的都市的愿望实现了。人总是不能把所有美好都一据己有,总是得此失彼,有得有失来安慰自己。

山丹常常处于一种恍惚中:如今的生活到底还是不是她无数次憧憬的生活?每天按时上下班,邻里都是陌生人,大家都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乐天安命,人和人之间没有交集没有交流,见面都是礼貌地蜻蜓点水般的点点头,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这样的生存环境似乎太过冷清,人心都似乎藏起来独自面对。没有人愿意和别人接触更别说沟通,一个个人都好像带着一副没有表情的木板面具,永远都是呆板的毫无任何表情的刻板的面容。

这和山丹的生长环境有天壤之别,她出生在人烟稀少的广袤草原,但在草原上生存的人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亲人,虽然人们在草原上的距离可能很远,但他们的相互帮助、交流却是心与心的交集,他们都是赤诚的蒙古人,没有冷漠和淡然。

难道这钢铁水泥的城堡隔绝了人的良知和热情?在这美丽的城市,人怎么可以如此固步自封?

山丹曾经和顾海平唠叨过她的感觉,顾海平也是个热情奔放的人,但面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众,他只忙于自己的事业和学术,他没有太多余力关注这些事情。

他们感到城市里赤-裸-裸的利欲关系,顾海平的医术让他时时被圆滑的城市人捧上云端,花言巧语绝不亚于伟大的语言艺术家的三寸不烂之舌,他们有求于他,常常私自请他出诊,也时常赤裸--裸地把RMB放入红包作为交换,但绝对只是交换而非心里的感激或者回报。

似乎这样他们会感到平衡和理所当然,但他们忽略了最基本的医生和病人其实更多的应该是同仇敌忾,才能得到最理想的治疗效果,但即便如此,顾海平的疗效都是无以伦比的好。

他渐渐声名在外,短短几天寒假,过年都没能得到清净,很多人托各种关系和人情,托拜年之名要请顾海平诊疗。顾海平苦于无分身之术,只好碍于各种不得已的潜关系疲于应付。好在有“RMB”的收入还可以让他多少有点安慰。

慢慢地他们也开始适应城市的生存规则,付出的只是技术和劳动,绝非情感。这对研究中医经典的顾海平是一个挑战,经典的老祖宗的精髓是要真正的“以人为本”,要“天地人和谐一致”的,没有情感的交流和心灵的沟通,治疗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但有什么办法?如今的医患关系如此紧张,就是求爷爷告奶奶找来要看病的人也不会完全信任医生,他们已经习惯怀疑一切,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习惯了在冷漠中生存、习惯了防备。

好在顾海平一直有一颗平常心,只要是找上门的病人都会精心治疗,效果也出奇的好。很多全国各地求医问药的绝望了的病人,经过顾海平的治疗,每次三五块钱的中药都可以药到病除——这让他短短几年时间就名声大振。

看过几十个病人之后,顾海平婉言谢绝了一些人,他是回家来过年的,不能没有时间陪媳妇和孩子玩呐,于是一家人到永城近郊的风景点去玩了两天,顾海平便又急着返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