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共有三大幸事。
所谓“失而复得,久别重逢,虚惊一场”。
此时此刻,对于重伤的王蔻,就是如此。
黄橙橙的光线里,阿布跪在这个已经被悲伤和伤病,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女人面前。
不,应该是叫阿妈的女人。
这个女人,已经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她又迷糊过去了。
是梦幻还是现实?
可抓在手里的,是实实在在呀!
她死死地抓住,死死地抓着,不论是人是鬼,都不能放手了!
她的思维非常混乱!
这个失而复得、突然就出现在眼前的儿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
王蔻那双抓着儿子裹尸布的手,青筋暴露,指骨惨白可见!
阿布,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昏睡过去女人。
一股熟悉的亲情和莫名的刺痛,急速的袭上了心头。
他,不由想起了那个记忆中乡下的身影。
那个偶尔会翻出祖传大褂穿在身上的女人,那个抱着他唱月儿弯弯的女人。
她,是阿布的母亲,一个苦命、勤劳、善良的女人!
立刻得手术了!
阿布检查了女人的伤势,就快速地做了决定。
既然他又“活”过来了,就要去好好珍惜,不管这是在哪儿,绝对绝对不能再轻易放手,放弃。
他一摸右腿外侧,却摸了个空。
那里,已经没有粘扣,更没有急救包,没有抗生素,没有注射器,没有手术刀,没有止血绷带,更没有了盐酸肾上腺激素……
阿布学习过野战急救的科目。
这也是作为一名外勤人员,特别是独立作战人员的必修课。
怎么办?
只能来土的了。
“火堆!缝衣针!丝线!烧滚的水!小刀!各种伤药!粗布!剪刀……”
阿布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他知道,围在他身后的众人此刻都目不转睛的瞅着他。
对于下达的指令,不管他们明不明白,他现在都不想解释,也顾不上了。
立刻,司徒、娥渡丽和胡图鲁便忙活起来,叮叮当当,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可很快,一切就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大乱的时候,最需要有人挺身而出,发号施令。
即使有些指令是错的,也很少有人会质疑,有比没有重要。
指令,是秩序、系统、组织存在的象征。
现在发号施令的这个人,是死了,又活着的阿布契郎!是少主,是世子,是峡谷里最大的头!
或许是积威,是恐惧,或者是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说不清楚,反正大家就从了。
义无反顾,没有任何质疑和犹豫。
阿布数了数阿妈的脉搏,然后轻轻翻开眼皮看了看,又试着吹了口气观察瞳孔的反应。
没法做光反射测试!
接着,他将耳朵贴在阿妈的胸口,听了一会;之后,小心的打开缠在阿妈额头上的丝帛。
这是一块折叠起来的上好丝帛,但显然不是一块最佳的裹伤布。
还好,只是撕裂伤!
重击,显然没有造成伤口额骨破裂,这得益于额头是头骨比较硬的地方。
但是,尽管撑杆打击时是在额头上滑过去了,但是在重力挤压之下,撕开了一块头皮。
头皮外翻,有的血已经凝块变得有些发黑。
因为没有能采取有效止血手段,所以一直有血在皮层撕开处不断流出。
失血有点多了。
伤口周围,明显发肿。
不幸中的万幸,伤口竟然没有化脓发炎的迹象,还显得很新鲜。
另外,在伤口上也没有什么奇诡的东西,比如马粪、泥灰、树皮之类的。
阿布不知道的是,这个时代靺鞨族乃至整个中原地区,治疗创口伤的的疗法非常之粗放。
大小伤口,用布帛统统裹起来就算救治。
高级点的,再用晒干的马粪、或者草木灰、或者是烧红火钳、或者是烫油等等敷灼处理。
不一而足。
阿布深吸一口气,先不再着急处理伤口,只是又找块干净轻薄透气的粗麻纱布固定住伤口,阻止继续撕裂和流血。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大家准备的东西。
显然,东西尽管是在仓促之间搜寻的,但还是设法凑齐了自己要的东西。
可惜,还是少了药棉、消炎药物之类当用的东西。
水烧滚,和器物蒸煮,显然还需要一些时间的。
阿布让娥渡丽拿块长布将阿妈的双腿、手臂和身子一起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