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让让好友一旁坐了,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来。
“发愁?啥事儿?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
“还能是啥?是人呗!”
“人?啥人?不会是你的那品翠楼的老相好吧?你操心人家做啥?人家日子过得好着呢!”
小主,
“谁说她了?我是发愁咱们监牢里的那些人!”
“你是说那些农民?”
“嗯!你说这是咋了?去年还没有像今年这样,全都是因为赋税的事关进来的!”
“是啊,这世道真让人有点看不清了。这才多少年?咱大隋,以往可是很少会因为交不起赋税就能让农民收监!”
“可不是,我可是听俺们村里的老人说过,这大隋的赋税可是比前朝历代都轻多了!”
“是啊,我爷爷还说,咱们是遇上了千年不遇的好世道。这二十多年,也是人过得最惬意舒坦的时候!”
黄军汉想起自己爷爷的话,也觉得这大隋的日子还不错。
可是,从去年开始,这社会就感觉在变得慢慢不平常、有点糟糕起来。
“那些农民,好多我都认识。”
“你看关进来的都是什么人,要么年纪大、要么体力弱、要么刚刚服完徭役刚回家,他们实在是承担不起租庸调啊!”
翟让担忧痛惜地说道。
作为执法者,对弱者他有天然的同情心。
“是啊,去年大旱,今年又是水涝,家里的青壮都被征去修河、修路、造长城去了。”
“你说说,这些年光是随大军出外打仗,就征去多少?”
黄君汉倒是对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说得很清楚。
“唉,田地里都剩下老弱病残了,这庄稼和其他营生能有好吗?你再看看街市里做买卖的,还有几个青壮人?”
“是啊,可怜人,都是。”
“你看,像那几个黄村的女人,丈夫出征好久,都没个消息,可家里的孩子老人一大堆!”
“他们整日里哭嚎得让人难受,这不,我就找你来散散心。”
“唉,咱这大隋这几年折腾得也太厉害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谁知道呢?今日下值,咱们哥俩喝一杯吧,闷得慌!”
“好,下午我在衙门口等你!”
翟让今晚没事,就一口答应老黄的邀请。
黄君汉一口喝干茶水,就自个儿走了。
翟让看着值房窗外火辣的日头,心里更烦了。
当晚,在黄君汉租住的宅子里,这哥俩喝了一场大酒。
酒酣之余,也偷偷决定了一件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的绝对大事。
什么事?
放人。
偷偷的放人。
因为这东郡衙门的监狱里,关的人真的是太多了。
如果是作奸犯科的恶徒那倒罢了,可最近半年来关进来的,却大多是因为无法按时足额纳税的小农民。
其罪名,无非是欠税、逃税、抗税。
仅仅过了半个月,东郡衙门的监狱里的囚犯少了不少。
这让原本焦头烂额的狱卒狱吏们,长出一口气,轻松了不少。
尽管大家嘴上不说,但对翟让暗中主导的这个事,拍手称赞。
几个小农民,就因为几口粮食、几匹布就关进监牢,实在是冤的慌。
朝廷有那功夫,还不如让他们早日回去,在地里多刨几下,至少还能补上不是?
可事情,就是那么巧!
七月的时候,朝廷按例派出监察御史,巡视各地。
这次来东郡的监察御史,是个仔细和苛刻的人。
当他翻验东郡典狱薄的时候,一下就看出了问题。
大问题!
不仅人数对不上,而且有一些人明显有罪,但却以无罪而放。
这事情被翻出来,眼看要让好一批人倒霉、问罪,甚至丢命。
就在这时,翟让挺身而出,将所有私放罪囚的过错,一股脑揽在自己身上。
这监察御史也是个明白人。
知道这细查下去,可是会牵扯出一大串的人,非大地震不可。
况且,这翟让的供状也制造得非常圆满,于是顺势就判翟让私放囚犯、藐视律法之罪。
收监,拟死罪,待朝廷和州郡主官详处秋决。
翟让的遭遇,让东郡官场和民间人士,非常同情。
每日里,来带着吃食看望他的人不少。
有往日同僚,有布衣白丁,有江湖人士,也有很多农民……
翟让,倒是云淡风轻!
得说说黄君汉。
黄君汉,字景云,东郡胙城县人,出身豪族。
他父亲黄察,可是大隋的高官。
任汴州副刺史,赠汴州刺史,封上柱国、东郡公。
若是说到黄君汉的先祖,那更是大大有名。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