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
他们的心脏,脖子,被李鹤生生划断,一整个袖子都被染透了,他的眼睛变成了完完全全的暗红色。
雪白的大地顷刻变成一片炼狱,山巅之上,他仿佛看见那尊人为雕刻出来的佛像悲天悯人地望着他。
最后一个活着的人趴在地上,倒退着往后,手脚并用,惊恐地对他说:“这、这是先祖安息的地方,你就不怕被他们报应吗!”
“滑稽。”
他薄唇微启,齿间流露寒气,蹲下身来,质问他一个可怕的问题,“先祖的血,干净吗?”
噗——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死了,没有活口。
鲜血流了满地,近乎没有一处柔和的地方,他起身,踉跄着走向中间,被他好好保护的地方。
明珠静静地躺在那里,阖眸好似在安睡。
他伸手去,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到了中途,他倏地停下来。
嘀嗒,嘀嗒。
指尖淌血,那些血,热的,脏的,臭的。
不干净。
他找不到水源,找不到干净的东西洗去他一身污秽。
明珠干净的离开,他不要自己弄脏了他。
李鹤伫立在那,明明是修长的身影,却好似矮了许多截,好似一个人被活生生打断,筋骨碎裂,摇摇欲坠。
他解开衣裳,轻轻把她裹起来,小心翼翼托起她的双膝。
“我……我带你回家睡……我先送你回去,这里凉……余袅袅,余袅袅……我会查清楚……”
他胳膊一抖,明珠那么轻,他却好似承担不了她的重量。
李鹤跪在地上,双膝针扎般痛,更痛的是心底一直泛着苦涩的地方。
那里一直唤明珠的名字。
——海棠要开了……
他低声喃喃,却再无人应答。
“我带你看海棠,我们一起,好不好?”
眼前好似飘过无数海棠花影。
——少时。
他震惊地抬头,四周没有人,明珠在他怀里紧紧闭着双眼,已经开始变得僵硬。
此时此刻,他不知自己在人间还是炼狱。
他永远都听不到,那个陪伴了他十五年的少女唤他一声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