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纭瞪大眼睛既要左右巡视,防范有老虎突然窜出;又要不时地看看前面的董绥,防止他连人带马跑进山林;而旺财的“被灵智跟踪”之说让他心生胆怯。
三重压力瞬间将董纭的急汗激发出来,额头的汗珠淌到上眼睑时恰好让迎面来的风吹干或吹向一侧,视线得以没受影响。
路两旁或高或矮的树木以及黝黑的灌木忽忽地向后移动,冷不丁会有被惊扰的鸟儿突然飞起,从眼前掠过或闯到马背一侧后又跌落到地上,发出急促的喳喳声。
旺财只感觉有大粒的水滴溅落到头顶,他知道那是一摊摊新鲜的鸟粪,旺财同时发现一个现象,从他头顶掠过的鸟儿最多,他疑惑是否是因为前面两匹马先是惊扰了鸟儿,当他的马瞬间跑到时,鸟儿恰好飞临他的头顶;旺财同时猜测这些鸟是不是跟在后面的灵智吸引来的!
三匹马一鼓作气跑出30多里,总算到了安全地带,借着天上星星微弱的亮光,隐约看到右前方有村庄的轮廓,尤其是路右边马车店前挂着的灯笼发出的光格外显眼。
董纬放慢了速度靠左前行,等待后面两匹马赶上来,最终,董绥在中间,董纭靠右,三匹马并排行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
内心的膈应感与头顶的压迫感,让旺财极度不适,他抬右手用手背从头顶前端抹向后脑勺,新鲜的鸟粪形成的滑腻感和已经风干的鸟粪形成的咯手感,并存的两种感觉让旺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天真地认为,这胳膊如果像木匠手下的一个物件,能拆卸的话,在卸下的胳膊上再接上一截,就可以将手背上的鸟粪擦抹到地上的干草上。
旺财尽量将右手伸直,手指朝上手背朝南,恰在此时,一阵微风吹来,将手背上的气味吹到旺财面前,未加防范的他冷不丁地吸进去许多,嗅觉带给他的体验让他本能地做了几个呕的动作。
董纭问:“怎么了?跟在你后面的灵智被你吃了?”
注意力暂时被手背上的异物吸引,经董纭提醒,旺财警觉地扭头往后观望,被跟踪的感觉依然存在,只是目之所及,不曾有灵智的踪影。
旺财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店,迅速将右手背在马的屁股上蹭了蹭,旺财的行为或许给马带来了不适,马的尾巴以极快的速度左右摔打着,董纭再次发问:“你在干什么?马招你惹你了?”
三匹马并行,坐在后面的旺财恰好能看到三人的后脑壳与后背,旺财惊奇地发现,董纬与董纭的头顶与后背很干净,董绥从狗皮帽子一直延伸到后背,像瀑布一样布满了鸟粪,旺财这才意识到,四人中,唯有自己与董绥落有鸟粪绝非偶然,但他一时找不出个中原因!
董纭说:“到前面马车店歇息一下,给马喂料,顺便让店家做点宵夜,人和马都养养精神,天亮以前能赶到董家庄。”
距离马车店有十几步远时,听到曹店主喊:“客官,今天本店歇业!”同时伸右手做出赶快离开的动作。
旺财说:“难道曹店主的店出事啦?昨天我与邢学谭路过时还在这里歇息来!”
董纭说:“白天在这家店停留时没有发现异常啊!”
来至近前,旺财第一个跳下马,曹店主继续喊道:“客官,大老远我就喊今天本店歇业,你没听到啊?”
旺财自我介绍:“曹店主,两天内来了两次,现在就不认识啦?我是玉泉观的道士旺财!”
昨天与邢学谭在曹家马车店歇息时,旺财曾向曹店主吹嘘说受人请托上门为其祛病疗灾,白天来时由于当着董先鸣的面,旺财没肯吹嘘自己的本事。
不过,来回都有人护着,曹店主心里也曾犯起嘀咕,心说:平时去玉泉观时,也没看出昱凡道长的这个徒弟有什么特殊之处,倒是昱凡道长的另一个徒弟看上去像是潜心修行的道士。
董纬、董纭下了马,开始给董绥解绳子,曹店主礼节性地与旺财打过招呼,目光落在董绥这边,尤其是头上的那顶皮帽子引起曹店主的注意。
待董绥下了马,借着马车店前灯笼的光线,仔细瞅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出对方,只见曹店主深施一礼,谦声道:“原来是无尘师傅,莫非旺财小师傅上门为人祛病疗灾遇到难题,把你又请来了?记得以前您骑马时不需要用绳子绑啊?”
董纭故意看一眼旺财,心说:你主动上前自我介绍,也没见店家给你施礼,绥弟没说一句话,店家认出后施了一个大礼,谁的本事大,从店家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曹店主问身旁的董纭:“怎么,白天急急呼呼从我家店里经过,只请来无尘师傅,昱凡道长呢?”
旺财毫不含糊,应声道:“师父太忙,再说董施主家也没有什么大事,师父派我和无尘去,一准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