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顾念能把握好这次机会,因为机会的背后又往往对应着危机。
他不想除掉顾念,如果凡事都能靠着弑杀解决问题,便也无需这般耗费精力。
当,月华带顾念前来面见时,朝阳已起,营帐前也摆上了茶台。
茶是刚煮的,香气正浓,水也正沸。
分过茶汤后,齐麟与顾念始终静默,似都在等待着对方率先打开话题。
“今日,王爷怎有此雅兴?是有什么紧急之事吗?”
“父王与母妃究竟死于何人之手,想必你已调查明白了吧?”
齐麟虽期待顾念能率先开口,可对方真的开口后,他又反倒觉得异常乏味,便也成为开门见山的询问。
“这件事很复杂,有人半推半就,有人图谋不轨,亦有人只为私欲。这世间任何一件惊天大事都不是单纯一人所为,而是众人所思所虑后刚好集中在了一点,这一点恰又指向着某个特定的人或某件特定的事。”
齐麟,沉声道:“既都有份,就一个都不放过!”
顾念,反问道:“王爷可能始终坚定下心性?”
齐麟不答,又端起了茶盏。
顾念,又道:“妄图让每人都能在每件事上坚定下心性,这也是不可能的。是人都会犹豫,能在犹豫后觉醒之人已算大智慧,更多人恐也只会一直迷茫下去。以至于,进行一件事时从头到尾都是迷迷糊糊的,通常都会被身处的环境牵着走...”
“例如,当别人都觉得一人该杀,也自知单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改变,试问又有几人敢站出去冒风险?”
“再例如,他人都是白色圣洁,当今圣上亦对白色赞誉有加,就算你觉得紫色更妩媚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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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人的顺从是一种无可奈何,也是一种大势所趋。毕竟在一片祥和下,每个人都有私心,也会下意识地保全自己。”
“所以王爷,莫要将所有人当作圣人,纵是千古圣贤也有求知若渴之时,亦有茫然无措之刻。若,单用事后的准则去衡量、批判一人,恐也无人会是对的。”
齐麟将茶盏贴于唇前,沉默了许久,才低吟道:“难道...父王、母妃就该死吗?”
顾念微微摇头,“不是该死,而是一劫。所谓在劫难逃也是这个道理,即便逃过这一劫,也逃不过下一劫。”
“劫难这东西,是永远说不清、道不明的。许多人会以为只要能度过眼前的困境就能万事大吉,也有人会认为当下所经历的已是最大苦痛,但,往往都不是这样的。很多劫难或许只是一个开端,也有很多劫难是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它也会一个接一个的相继而来。”
齐麟,讥诮道:“这些年,你不会都在用这些理论来麻痹自己吧?那你不如去修仙,还做什么暗网头目?”
他突得抬眸,又凌厉地看向顾念,“本王要的是真相,所寻的也是真凶!他人心性是否坚定又与本王何干?不管是劫难也好,还是天命也罢,这些于本王来说都不重要,本王要的是血债血偿!”
顾念猛地一颤,他手中的茶水也荡起着浅浅微波。
不过,他还是镇定了下来,即便他比齐麟还想杀掉所有人,也早就推演过多次结局,他都不能乱了心绪。
因为,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亦没有毫发不伤的复仇。
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只是事后结论,多得是棋差一着,也多得是功败垂成。
“王爷想要的答案,我给不出。不过,我可以告知王爷的是...给予郭四五石散配方的人,乃是“云阙阁”的素棠,素棠的背后则是当今圣上,而圣上并不知素棠的所作所为,因为当时圣上还未启用素棠。”
齐麟惊眸,刚想追问,却被顾念直接打断。
“还有,“云阙阁”和“云阙门”之所以只有一字之差,全因当朝太尉方万霆之子方莫曾救过素棠,素棠也一直将方莫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虽然,方莫救过素棠,却不知素棠那次因何而重伤。”
齐麟,当即道:“事后,方莫就没质问过素棠吗?人都救下了,他就没问过起因吗?”
顾念抬眸看了一眼齐麟,道:“倘若,不问原由正是素棠感念方莫的原因呢?每个人都有不愿说的秘密,方莫在面对素棠不愿多说的情况下,选择不去追问也是有可能的。”
齐麟,恨恨道:“方莫的确有不去追问的理由,他爹方万霆虽是太尉,手中却无实权,长期受父王和镇西大将军曹杰逾压制,倒也落个清闲。他方大少爷本就不沾染朝事,也完全可以将救人只当作救人!”
顾念,迟疑道:“王爷不可记恨方莫公子,非但不能记恨,还要想办法多多拉拢。”
齐麟,皱眉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