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语出泪流

眼目所及,已不知景都哪年春。

桃已艳,杏更盛,挥挥洒洒落地忙。

好似留不住花期,又仿佛忙于铺满石板路。

它们已不满足生于枝头,反倒渴望被人踩在脚下,在人脚下或能感受到全然的重视,亦能在纷落间引人眼眸。

与其不同的是那花林后的青苔,不匆匆,躺静好。

它就犹如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凡事不关己,万事随风过。

一动一静间,反倒是朱墙外的槐树下满是生机。

不焦躁,不刻意;不感伤,好惬意。

茶摊散发着阵阵清香,老人围坐,或下棋对弈,或谈笑风生。

只是,面孔已生,难寻旧识,就连那河畔画舫中飘扬的声音都倍感陌生。

或许,歌谣女已不知词曲出处,亦不知齐麟当年作下诸曲时的心境。

可笑的是,别说歌谣女不懂曲意了,恐齐麟自己也早已忘记了当年的细枝末节。

他在这一刻似也成了无可留恋的老翁,他的确是位老翁。

即便他不是,他也要以老翁之态示人,因为景都似已不再欢迎他。

他原本做此装扮,只为不在景都留下痕迹,眼下只觉多余,终是太将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人,莫要将自己太当成一回事,当他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去、也都有达不成的私欲时,也绝没有闲工夫去关注除自己以外的人。

——人,只有不再将自己当成一回事了,才能承受到诸多诋毁和万般谩骂。因为,自己本就不在意,纵使与全世界为敌又何惧?

——待到外面的声音静了,该发光依旧会发光,该被人歌颂仍会被人歌颂,因为声名再起之刻定也有了不可磨灭的成就,否则,怕是自己都不想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随着老迈的双眸微闭,眼角的皱纹似也在诉说着沧桑。

每条纹路都是一个未完的故事,而故事中的主人公却也早已不再被人提起。

现在,齐麟就站在赵府的楼阁上,妖?也在屋顶俯下了腰身。

妖?喜欢在屋顶晒太阳,亦喜欢在阳光下伸缩着手臂和腿脚如沐浴般悠闲、魅惑。

或许,“悠闲”和“魅惑”两词不该同时出现,可若是细想应也绝不冲突。

如果说,有哪个女人边照镜子边洗澡恐也多半自恋了些,洗澡就是洗澡,洗掉的是尘垢,亦不会觉得身有尘垢的自己美妙。

然,这却也只是女人的想法,换做男人就截然不同了。

男人窥之,无不振奋,哪还顾得上什么尘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