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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姜相信了,随后向卫宣公告状,还添油加醋地说:“急子有时还用语言玷污我,说:‘我母亲夷姜,原本是我父亲的庶母,尚且娶做老婆,何况你宣姜原本就是我的老婆,只是父亲借用一下,最后还不得把卫国江山和你一起还给我。’”
卫宣公召来公子寿询问,公子寿回答绝无此事。
又派宫女太监去责备夷姜对儿子管教不严,夷姜怨气填胸,憋气窝火,上吊自杀了。
可悲可叹啊。
髯翁有诗叹曰:
父妾如何与子通?聚麀传笑卫淫风。
夷姜此日投缳晚,何似当初守节终!
急子悲痛,思念母亲,又恐怕父亲发怒责怪,只能偷摸地在背地里哭泣。
公子朔又借机毁谤急子,向父亲告黑状,说急子因为母亲被逼而死,心中有恨,扬言以后要我们母子偿命。
卫宣公不相信,但是架不住宣姜和儿子天天撺掇蛊惑,一定让卫宣公除掉急子,以绝后患,卫宣公慢慢也就相信了。但是犹豫不决,没有杀死急子的罪名,怎么办?只能借刀杀人,死在外边,才能掩人耳目。
这时,正赶上齐僖公邀请一起出兵攻打纪国。
于是,卫宣公就召来公子朔商议,借着回复齐国邀请出兵的名义,派急子以使臣的身份前往齐国向齐僖公汇报,带着象征出征打仗的白旄(mao)。此次前往齐国的路途,必然要经过莘野(shen ye)(山东聊城莘县)这个地方,行船至此,必然登陆,你就在这里安排人把他杀了,他一定没有防备。公子朔私下里培养的死士这回可以派上用场了。
注:【白旄(mao):古代的一种军旗,杆头以牦牛尾做装饰,用以指挥军队】
却说公子寿看到父亲与弟弟单独谈话,心中疑惑,就来找母亲打探一下情况,宣姜毫不隐瞒,就把谋划杀死急子的事情全说给公子寿了,还不忘记嘱咐说:“这是你父亲的主意,想要为我们母子除去后患,你要保密啊。”
公子寿知道无法阻止这个行动计划,就找到急子,把情况透露给他,并劝急子说:“此一行凶多吉少,不如逃奔国外,然后再说。”
急子说:“作为儿子,应当服从父亲的指令,这才是孝顺,不服从的,那就是逆子啊。人世间怎么会有没有父亲的家和国呢?即使我出逃,我能去哪里呢(为人子者,以从命为孝。弃父之命,即为逆子。世间岂有无父之国?即欲出奔,将安往哉)?”
于是,坦然地启程出发(遂束装下舟,毅然就道)。
公子寿再三地哭泣着劝说也不听从,感叹道:“我这大哥真是个仁义的人。此行如果被害了,父亲将来让我继承君位,我对不起我这大哥呀。儿子不能没有父亲,兄弟也不能没有大哥呀。我应该抢先一步,替我大哥去死,我死了,大哥必然会幸免,父亲听到我替大哥死了,如果能够体谅这份感情,或许会后悔而改变主意,那样就可以忠孝两全,留名万古了。”
于是赶紧坐上另外一只船追赶急子,半路赶到,登上急子的船只,与急子喝告别酒,把急子灌醉,留下一封诀别信,拿起急子的白旄和仪仗,登船向齐国出发。
到达莘野,刚要上岸,就被早已埋伏在此的死士一刀斩首。
急子酒醒后,看到书信,只写了八个大字:“弟已代行,兄宜速避。”
急子感动流泪,急忙启程追赶。
追到莘野,只见公子寿被人杀死,急忙高喊:“你们杀错人了,我才是你们要杀的急子啊。”
众死士一看好嘛,又来一个送死的,甭管真的假的,都杀了回去交令吧。
于是急子也被斩首了。
《卫风》有《乘舟》之诗,正咏兄弟争死之事。诗曰: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
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
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却说左公子泄,是急子这边的人。右公子职,是公子寿那边的人。这俩人得到二人被害的消息,同病相怜,合为一伙,向卫宣公汇报,请求捉拿凶犯,收尸安葬死者。
卫宣公虽然怪罪急子,却也怜爱公子寿,听到这俩儿子同时被害,吓得面如土色,半晌无言,心痛不已。
又惊又怒,伤心染病,不到半月,死了。
公子朔发丧继位,史称卫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