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所长边说边搂着刘二虎受伤的手腕,脸上作出一副焦急的表情。可是任谁看他的表情,都像是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样子。
“刘所长,刘所长,疼!疼!疼!你放手,你放手,你是我亲爹还不行吗?”
等孙建伍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跑到客运站,坐上大客车回到朝阳村都是傍晚六点了。
下了公共汽车,孙建伍走到朝阳村口。他看着熟悉村口,不由得,想起了五年前的自己风风光光,胸前大红花,意气风发参军时光景。
那时候,全村老少敲锣打鼓欢送他。背包里,口袋里装满了大爷大娘们给自己塞的红枣、花生和鸡蛋。可是现在,哎!如今灰溜溜的自己,真是丢盔卸甲都不如,还谈什么往事不堪回首啊!
“这是老孙家小伍子吧?”
“小伍子回来了?还认识我不?我是东头你三婶儿,这孩子啥时候回来的?”
“小伍子,听你二大爷说,你在部队上当官了?哎!我就说咱村这帮淘小子就属小伍子出息!”
村口的老树下坐着几位上了岁数的老人,有几个眼尖地认出了孙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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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建伍这脸上臊得红红的,真是感觉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
“陈大爷,老罗叔,三婶,你们吃了啊?”这话说的是什么,孙建伍都记不住了。
“小伍子,你这回来待几天啊?”
“陈大爷,我复员了,不走了。过两天去民政局,等分配吧!”
“哎哟!好好的皇粮不吃了,回来啃土坷垃?小伍子,不是婶子嘴碎说你,你说你这兵也当了,仗也打了,怎么还复员了呢?”
“他三嫂子,就你这老娘们儿话多,仗打完了不回家干什么?你以为部队是你家啊?管吃管喝还管发媳妇儿?”
“罗老蔫儿,哪个大老爷们儿出门没系裤腰带,把你这头儿露出来了?我和小伍子唠嗑碍你眼了?”
东北农村男女就这样,就是正常唠嗑也得带着荤嗑儿,更别说吵架了。按照东北老话,谁说话不带几句带色的歇后语,就不是正常的东北人了。
眼看着这几个小老头、小老太太就要吵起来,孙建伍提着自己的行李,撒腿就往自己家跑。自己再不跑,这几个老头要是真吵吵起来,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拉架。拐了几个弯,远远地就看见了河边上,自己家的两间土坯房。
咱们前面介绍过,孙建伍自小父母早逝,是他二大爷拉扯他长大的。二大爷叫孙铁林,年轻时,会的一手木工把式,所以乡亲四邻都管他叫“孙木匠”。谁家要是结婚、盖房子添置家具,就会喊上孙铁林给自己家打上几件柜子、五斗橱啥的。孙铁林手艺说得过去,要价也算公道。就是真有欠账,他也不催不讨,东家管饭,结算时给点粮食也行。这方圆十里一提起孙木匠,乡亲们也都挑起大拇疙瘩夸他人好。
孙铁林自己有四个孩子,三个姑娘一个儿子。三弟孙铁山去世时,把孙建伍托付给了他,他就拿着孙建伍当自己的儿子一样。孙建伍喊他叫二爸,可是他却从来不让。他说孙建伍有爹,他爹就埋在村后的南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