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丧气的耷拉着灌铅的脑袋,一屁股坐回了炕上,掏出了烟卷,默默地抽了起来。
瞧出了孙建伍的不对,疯闹的俩老头都停了手,老张头一脸狐疑地问道:
“臭小子,你不是不想春梅那丫头了吗?这怎么又开始愁眉苦脸了呢?咋,你属牛犊子的,吃完了草还倒嚼儿?”
“唉!师父,我不是因为这事儿闹心!”
“那因为啥?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这穿的人模狗样的,一天一宿没回来,你上哪儿野去了?”
“是啊伍子,你昨天和小柳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我和你师父都担心你。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儿了?”
面对着老张头和宋金海的连连追问,孙建伍当然不可能把他和春梅一夜激情的事情说出来。于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以后,他把今天去了文化宫谈租场地的事儿,详详细细地和他们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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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肩膀听孙建伍说完,老张头捏着自己的下巴,面色凝重地说道:
“伍子,按道理说,你们几个合伙的买卖刚起步,最好是能找个风险小的营生,也当探探水了。毕竟这河水有多深,有没有暗流,河里的石头多不多,都是个未知数。能顺风顺水固然是好,如果真是一不小心栽了跟头,沟小水浅,你们赔了,也全当是呛口水。”
“但是,文化宫那个地段,上靠政府下靠车站,左边商场右边是医院。那个位置真就像小丁说的,是个干买卖的好地方。还有按你说的,文化宫那边给你租赁的价格贵是贵点, 却也没什么毛病。毕竟那是公家的地皮,百十来张口,都等着这点粮食下锅,要少了还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以现在的行情,你们要是真能吃掉这些地方,也确实划算。因为现在的政策风向,谁也说不准!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那地方将来有一天会大变样,而且弄不好直接就是野鸡变凤凰。”
“师父,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我们几个人就是想吃了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几块地皮,加在一起就得十多万呢。唉!”
叹了口气,孙建伍背靠在墙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兜里到底有多少钢镚儿,没掏出来拢拢?”
划着了火柴,老张头给自己和宋金海各点着了烟卷,吐出了烟雾,张口问道。
“怎么不算啊!现在加上丁子、老王我们三个人,满打满算也只能凑出七万多块钱,离着十万还差着一截呢!”
和自己师父、老科长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孙建伍索性把这些难处,一股脑的都倒了一遍。
“师父,明天我打算回朝阳村一趟。”
“回朝阳村?你回去干啥?”
“回去找几个亲戚朋友问问,看看还能张罗点钱不。”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回去碰碰运气,亲戚里道的,见了面好好说。行了,估计昨天晚上你也没睡好。躺炕上盖好被子,你消停再睡会儿吧。一会儿,我让你师娘给你包几个馄饨,热汤热水的,吃完了去去寒气。”
打发了孙建伍上炕睡觉,老张头拍打着宋金海的肩膀走出了屋子。
………
家属院,胖刘姐家。
“我不同意!小伍子是好,可他也不是你儿子,更不是你孙子!就一个后到的徒弟,你用得着这么上心吗?”
扔下了手里的簸箕,胖刘姐掐着腰,眼珠子瞪的溜圆训着老张头。
“你看你,这怎么说说话还急眼了呢?我不就是和你商量商量嘛。”
端起了大碗,老张头喝了一口漂着紫菜的馄饨汤。吐出了嘴里的香菜沫,他一脸献媚地说道:
“老婆子,我知道你是心疼那几个钱。可是咱也不是给他,就是借。借,你懂不。等小伍子将来挣了钱,再还咱们不就行了吗!”
“说的轻巧,那是多少钱你知道不?小三万呢!咱俩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钱?你又什么时候给我花过钱?和你好了这么多年,指望你,你给我买啥了?就送我一个破暖壶,还是你在厂里当劳模发的。张老帽儿,你想想,你什么时候和我大方过?”
可能是说到了伤心处,胖刘姐说着说着,竟然委屈的掉起了眼泪。一扭头,她坐在凳子上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眼见胖刘姐掉了“金豆子”,老张头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挪着凳子拧着屁股凑到了她跟前。
伸了手刚想给老伴擦把眼泪,却被胖刘姐一胳膊推开,脸转向了一边。
叹了一口气,老张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陪着笑脸说道:
“呦呦,你看你都多大岁数了,至于吗?我怎么没对你好了?你说这么多年,单位发的福利、劳保,我哪样不是大包小溜的往你家送?”
“你滚一边儿去!张老帽儿,你就没长个好心眼子!轱辘完了老娘,你提裤子就装没事儿了是吧!你就是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我知道我儿子是个残疾,你指望不上。你认小东子当儿子,我是不是没挡着你?现在你又要张罗给伍子拿钱,你不是不把我当回事儿,是什么?”
“哎,你这说的什么话!”
一把搂过了胖刘姐,老张头随手拿起了一块毛巾,给她擦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