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着,却没有再闭上眼睛。
那只还因为紧张有些颤抖的手,那么坚定的扣下了扳机,幸运,这一发是空的。
到此为止吧,可以了,把枪给阿哈就好。
“开什么玩笑……”
王凯文的眼睛里骤然因为激动添上几根血丝,他的表情更平静,但动作更果决。
无数次生死之间,他早已不是过去的少年,那些模拟人生已经渗透进他的躯体与精神,赋予他作为人类最宝贵的勇气。
七发弹夹,一颗子弹,七分之一…吗?
不,是百分之一百,仅此而已!
就这么连续又五次扣下扳机,直到手因为颤抖都已经无法瞄准自己的头。
王凯文还活着。
枪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
呼吸都变得沉重,劫后余生的冷汗打湿背后的衣物。他看上去镇定,实际上手里已经浸满了汗液,甚至握住枪柄都有些打滑,胸膛里,心脏跳动快到像是要破体而出。
可王凯文脸上还带着那该死的公式化的微笑,他没有把枪对准阿哈,而是拿那手枪当着阿哈的面褪下那颗子弹,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戴着面具的神站了起来,祂沉默的望着面前这个连额前的发丝都被汗水打湿的男人。
“好好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祂笑了,那么快乐的笑着,既,像是真诚的祝福,又像是讽刺的嘲弄。
于是,情非得已之下,阿哈伸出双手,像个真正的观众一样,开始为面前这位敢于向自己连开六枪的勇士鼓掌。
“我的朋友,你蠢得绝了,真不愧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亲手册封的愚者,我发誓这几个琥珀纪都看不到比你更棒的小丑了。”
“多谢夸奖。”
王凯文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冒犯的,蔑视生命本身就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能让你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吗?”
阿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话筒,对着他问。
“何为欢愉?”
祂这么问着,像是那些孩子和学生一样充满求知欲的问着,哪怕祂已经走到了这道路的尽头。
王凯文愣了一下,然后向阿哈给出他的答案:
“我就是欢愉。”
“你是欢愉,那我是什么,哈哈哈~”
阿哈这么笑着,又为他倒满一高脚杯的红色酒液,随后用纸巾擦拭指尖沾染的深红。
“那阿哈,我问你,何为欢愉?”
王凯文捧着那一杯酒,对着眼前的面具人做出一个标准很有礼仪性的敬酒姿势,神色里带着晦暗不明的光彩。
对面的阿哈笑着,然后,摘下了祂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