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何尝不知晓这名为“公义”的论述是舶来品,这和同谐的辉光赞歌看似一般无二实则暗藏玄机,它所歌颂的是早已逝去的【秩序】。
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我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从现在开始,前面就是你的旅途了,星期日。”
某一天,歌斐木再也没有站起来。
歌斐木的肉体凡胎已经消亡,他的生命在那天停止,但他的声音却没有平息,隐夜鸫升起的时候,橡木得以望见乐园里的每一位居民。
梦主凭依在橡木家系的十万七千三百三十六名成员(不包含星期日)身上,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眼、耳、口,他于是不曾死去。
在需要时这些人代他将谐乐在美梦中传扬,或是在必要时流放不安定的人物,迄今为止已经流放了一百三十七个外邦人。
这过程中曾有人折断他的双翼,将他的身躯焚毁,但他依旧存在着。
……
人们是怎么看待橡木家系的家主星期日的呢?
铁面无私?和蔼可亲?亦或是更加不可理喻的词汇……他并不在意。
他是一个固执的人,也因此得以背负歌斐木尚未完成的任务。只有足够固执的人才会在历经千辛万苦后还能坚持自己的志向不动摇。
星期日决心要成为伊卡洛斯,成为为所有人迎来太阳的人,哪怕这行为会让他万劫不复,哪怕之后没有人会感谢他所做的一切。
他是橡木的子嗣,是被隐夜鸫养大的孩子,是为了把福音带到千家万户因而注定要赤脚穿越荆棘荒原的圣徒。
小主,
这个人也只有在午后时窝在躺椅中,来回翻看那些无聊的杂志,才能得到一些慰藉——杂志是无聊的,但那上面可能有知更鸟的海报。
有的时候他想着,生活要是能一直这样倒也不坏,如果这一切美好都能如常,倒也不必去苛责自己,做一个殉道者。
又是一个早上,星期日来到那个告解室,他遇到了一个曾经来过一次的人。
星期日当然会听他的忏悔。
“我相信庇尔波因特。”
“庇尔波因特帮我发家,我按照庇尔波因特的习惯抚养女儿,我给她自由,但也教她永远不要让家族蒙羞。”
“她交了个男朋友,不是庇尔波因特人。她跟他去看电影,很晚回家,我没有反对。”
这些话听起来不坏,是一位远道而来又在梦境里定居的商人吗,星期日耐心的听下去。
“两个月前,他和另一个男孩带她去兜风。他们骗她喝威士忌,企图占她便宜。”
“她反抗了,虽然保住了尊严,却也被那些人渣施以暴力……”
忏悔室外,男人的话语里带着些颤抖。
“我赶到医院,她的意识已经失落了,身体上完好无损但是精神遭遇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她甚至都不能哭……”
““但是我哭了,我为什么哭呢……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性格很开朗,但却再也开朗不起来了……””
这位父亲在压抑着声音啜泣,房间里的星期日也随之皱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