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梅一怔,满是鸡蛋黄的脸看向了我。
我对她真诚地点点头。
她的脸又抽搐地笑了起来:“哼……你们的男人,老娘还看不上呢!他们是有钱,还是有权?老娘为什么要服侍那头浑身是油的猪?就因为被你们男人骚扰烦了!你们应该看好自己的男人!有色心,早晚也会跟别的娘们通奸的!”
女人们惊了,呆了,满目的失望。
她们心里其实清楚自家男人是怎样的男人。
我拉住囚车的栏杆站上了囚车,在散开的晨雾中,看着那些眼中悲苦的女人:“姐妹们!这就是我狄芸为什么要做这个官!以后,哪个混蛋男人,敢动手骚扰,言语调戏,出言污蔑,四处传播有损你们清誉的话!甚至打你们的男人,你们,都可以来我的衙门!告他们!我来给你们,主持公道!”
手提菜篮的女人们都怔怔地朝我看来。
我示意解差继续前行。
囚车在女人们或是吃惊,或是犹豫,或是发愣的目光中,开始再次往前。
让这里的女人反抗她们男人对她们的欺凌与奴役,就像普通老百姓反抗强权一样,需要很大的勇气。
但我希望,能有一天,看到一个女人走进我的衙门,大声说出她所遭受的不公对待。
清晨一下子又恢复安静,晨光洒落这条街道,前方的城门缓缓打开。
囚车里的林秀梅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大人,我们走了。”两个解差坐上囚车,准备离开我们嘉禾县。
嘉禾县属江南,算比较有钱了,还有囚车坐。
其它地方流放的,都是步行。
这囚车其实也不是为了服务于犯人,而是让押解流放犯人的解差,这一路上可以舒服点。
“狄姑娘……”忽地,林秀梅喃喃开口。
我看向她。
她呆滞地坐在囚车里,双目无光:“我本也是个良家妇女,夫君死后,整座同福酒楼就归我打理,我一个寡妇……甚至连店里的伙计,都敢来摸我!”
林秀梅恨得咬牙切齿。
“嘉禾县的权贵老爷们更是贪我姿色,骚扰欺凌,那朱大人,若是我不从,他天天让那些捕头来我店里查账,说我店里私藏江洋大盗,不让我开门,这店里,老老小小,全指望着我发工钱……”
我和楚依依一起变得沉默,静静看着,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