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的集体意识极强,就连大巫本身,也不会觉得为巫女和蛊灵牺牲有何不妥。
小饭看了她一眼:“你的表情好像在说,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巫女?很羡慕大巫?”
渡星河迟疑片刻,自知瞒不过对方,便点了点头。
小饭卸去蛛群,走到她面前,踮了踮脚,没够着她的头,便不满道:“你弯一下腰!”
“好。”
渡星河直接蹲下来,与她平视。
她的小手探向渡星河的后颈,竟是直接将小胖揪了出来,拿到手上晃了晃。
平日在渡星河面前还能蹦达一下的紫蝎,在小饭手中,跟晕死过去一样一动不动:“你之前用痛楚来激活蛊虫……你不想活了么?”
“我求生欲望很强烈,被活埋到棺材里都能自己抠出一个洞钻出来,”说罢,渡星河迟疑:“只是我……会觉得,经历巨大痛苦得来的力量,更加踏实。”
女童的话语,点出了一个渡星河从来没注意到的问题。
她到处连吃带拿,好用的就拿来使,从未心虚过。
这样的人,理应配得感极强。
可偏偏,不做出一些自苦的行为,就无法心安理得地“奖赏自己”,便是配得感低下的表现。
从刀山火海里趟过所得来的力量,渡星河才能放心地用。
越是严苛的考验,她越喜欢。
意识到这一点后,渡星河不禁有些出神,好像第一次重新认识了自己。
“你要明白,好运不会永远眷顾你,你要更加自私一点。”
小饭板起脸来,将紫蝎重新放回她的后颈之上。
它忙不迭钻回她的经脉之中,躲藏起来。
——此话若是被渡星河以前的对手听到,怕是要对苍天质问,这路过摊子都要带两瓣西瓜走,去五行宗一趟把人家宗门秘境整个占为己有,甚至奴役人家大弟子的剑修,居然还不够自私?
她不自私,那天底下还有谁是自私的?
偏偏渡星河听罢,觉得有理:“小饭姐说得在理,我并非真的活腻了。其实有时候,我也是会很痛快地逃跑的……不会真去送死的……”
她越说越心虚。
毕竟回忆起来,还是赌命的次数多,逃跑的次数少。
“越惜命,才能越用好《蛊神诀》,”
小饭拍了拍她的头,如同在教导晚辈:“继续,看来你不适合打坐修炼。”
唯有不断的生死切磋,才能让她悟道更快。
把渡星河的神速进步看在眼内,小饭欣慰高兴之余,不禁有一丝的担忧——
她想要的巫女传人,不是一个杀杀杀的战斗狂啊!
……
渡星河消失的第二个月。
对三个结丹修士来说,在缺吃少喝的祭坛里过活不算困难,数九情以往更是经常为了省钱不住正经客栈,找个山洞或者有树荫遮挡的地方画个简陋法阵,天为被地为床就能对付一两个月。
唯独心月,对师父失踪一事焦躁不已。
在她忍无可忍的前夕,陈不染出现在了三人面前:“老祖宗不在你们身边?”
一句话,让心月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她将法阵启动,师父消失在血池中的事告知他后,他沉默片刻,神色莫测:“是么……我知道了。”
“你知道师父在哪里么?”
心月急切地问。
若非二人实力差距过大,她都想揪起他的衣领,让他别当谜语人。
心月曾得蛊灵赐蛊,虽然不是巫族同袍,陈不染也当她是半个自己人,并未计较她的冒犯:“多半点被拉去考核巫女了,你们不必太过担忧,契约尚在,她就还活着。”
闻言,她静心感受一番。
果然在心脉处,仍能体会到师父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束缚,那令她安心的链接。
“抱歉,”心月低头:“是我关心则乱。”
“你对老祖宗很尽心,不必道歉。”
陈不染淡淡道,在血池旁坐下,还有心情评价起血冰中蛊灵本体的外貌:“我只见过秘境中的蛊灵大人,没想到它还有另一副面貌……小猴子,你从刚才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被点到名的参水一激灵,扯出个尴尬的微笑:“陈观主你有见到喜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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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不染没刻意收敛气息时,让参水属于动物的本能寒毛直竖,险些把原型都吓出来,夹起尾巴到角落猫着去:“只是因为我们一起来的,少了个人有点担心……”
“你倒是很善良。”
他抬了抬眉,语调平静,无褒也无贬,淡淡道:“不用担心她,她只是在执行我交代的另一项使命。既然老祖宗被拉入巫女考核了,一时半会从里面出不来……不,可能一年半载,三五七年,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事,你们若是不想等,我可以送你们走。”
陈不染看得出老祖宗很爱护三个徒弟,因此不介意顺手帮她照看一把。
心月问:“师父会有生命危险吗?”
“那倒是不会,就是通过考核之前出不来,而这个考期也许超乎你们想象的长。”
闻言,心月却是大松一口气,面上甚至见了欣喜之色:“那不要紧,我就在这里等候师父出来。”
另外二人也是同样想法。
“我从小云山离开之后,就一直跟着师父混,师父不在我都不知道去哪儿,就老老实实的在这等着挺好的。”
陈不染的目光落到最瘦削的女修身上:“那你呢?”
他第一次和渡星河见面时,她身边并没有这个人。
显然是在仙盟大比之后才新收的徒弟,感情没那么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