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偶尔的张扬,倒也罢了,林蒙自己也是个张扬的人。但徐经却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他居然头脑发热地去拜访了那位赫赫有名的程敏政大人,拜访也就罢了,他居然还大肆宣扬与程大人的交情,仿佛生怕世人不知。等到程敏政成了考官,徐经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不仅去求字,还厚颜无耻地送上润笔费。
这简直就是在公开叫板天理,简直是“智障”的典范!
这样的人能侥幸存活于世,已是奇迹。然而,当他想拜入林蒙门下时,林蒙却冷眼一瞪,果断拒绝:“不收,另请高明!”
众人都以为这将是一场充满温情脉脉的师生欢聚,然而林家大少爷却给了徐经一个响亮的耳光。
徐经愣住了,他被林蒙的义举感动得泪如雨下,心怀感激地想要拜师。但林蒙的态度却让他如坠冰窟,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说不要就不要,一个江臣,会试才考了第八,就让我颜面扫地,无地自容……”林蒙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徐经的心脏。
一旁的江臣,像是被戳中了要害,眼眶泛红,几乎要哭出声来。但他强忍住泪水,努力地摇了摇头:“不介意,不介意。”
林蒙微微点头,然后转向徐经:“一个江臣都让我觉得丢人,你自己考了多少?”
徐经尴尬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林蒙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考得更差,会试排名二十多名。虽然年纪轻轻,殿试只要表现尚可,二甲进士非他莫属。而且,他相貌堂堂,大明授官向来以貌取人。就算现在在狱中被打得面目全非,但恢复英俊相貌只是时间问题,进翰林院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样的人,在别人眼中前途无量,但在林蒙面前,却显得如此渺小。
徐经还想再争取一番,于是开始诉说自己家世背景:“学生自幼爱读书,家祖徐讳颐、家父讳元献,都曾是江南大儒……”他似乎觉得,这已是他唯一能拿出的底牌。
他,出身于显赫的梧塍徐氏,明初之际,其名号如雷贯耳,声望远播四方。
林蒙却轻蔑一笑,语气中透着不屑:“你那祖父与父亲,与你何干?”
徐经羞愧难当,恨不得寻一地缝钻入其中,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以平复激动的情绪:“吾祖吾父的教诲,使我自幼沉迷于诗书之中,乐此不疲。家中的大小事务,皆由家母与拙荆操持,我则一心向学,闭门苦读。平日里,我未曾踏出家门半步,未曾窥视过市井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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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蒙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
“……”
对于读书人而言,这些经历本应是值得自豪的资本:热爱学问,家族声名显赫,每一项都是身份的象征。然而,在林蒙眼中,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徐经眼中泛起一丝红光,他跪在地上,不愿起身,心中不甘:“这世上,难道真有我徐经敬仰不得的师长?往日里,不知有多少人垂涎三尺,想要加入我的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