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王依旧笑着:“我恨,我太恨了!他们的错为什么要让我们承担?从小我就羡慕大哥能随意哭出来,我却只能笑,息被他当做一把刀,而不是他的孩子。”
“母亲一直在哭,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睛哭到失明。有疯血的孩子都不过是物件,而不是一个活着会思考,会呼吸的人。”
“我不愿意忍下去,便与母亲说好让息假死出宫,杀了那个生我们的疯子。可是那个疯子日日给母亲喂他的血,等到那一日,母亲痛的在地上打滚。”
姬琮只觉得心凉了下去,他对大父印象不深,只记得那是个笑着的人,他终究没体会过那种噬心的痛苦,不知道人疯起来会做出什么。
卫王瞥了一眼姬琮,他也不在乎,继续说了下去:“疯血给了我看透人心的能力,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疯子不过是拿我和息当做他清理卫国的刀。”
“而母亲的作用就是尽可能多生育,他从中挑选正常的孩子,再用有疯血的我们给他铺路。”
“大哥心善,不忍使用我们,可是我们本来就是作为工具出生的。息生活在黑夜里,不停收割生命,而我则负责揪出不忠诚的臣子。而二哥并非母亲所出,他一出生就被疯血毒死了。”
姬琮丧失了所有气力和勇气,他不敢再听下去,工具,工具。
他对公主息说自己是活生生的人,不能听从摆布,可他们生来就是要成为工具的。
卫王自顾自说着,他要死了,这些话不说也没有机会了。
“他不允许我们提起被毒死的二哥。我计划了十多年,拉拢了一切能拉拢的势力,许诺给那些贵族好处,才在一个春天的雨夜杀了那个疯子。”
“他死了,母亲体内的疯血烧了起来,息求我救救母亲,可母亲却在求我给她一杯毒酒。我不愿意再看下去,可大哥闯了进来,他说他会救我们。”
“我和息抱着母亲,等着大哥回来,可他没回来,他被灌了牵机。我狠下心,喂给阿母鸩酒,她不再挣扎,死时还在笑。”
“后来我与息定下十年契约,她以宫女的身份替我继续清扫,十年后放她自由,那时我们的寿命也不剩多少了,大家都干干净净地离开。”
“到时你以英雄的姿态来拯救卫国,我们也算不辜负大哥了。”
卫王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又一股脑说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