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爱的父母,一起玩到大的损友,脾气不好的老师,都是那么亲切。百年过去,这些记忆非但没有褪色,反而更加思念。
崔祁还在出神,霁儿的小手轻轻拍了拍他:“先生,琮哥哥说你见过我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崔祁勉强露出一个和蔼的笑,他不想让霁儿太早见识大人们的残酷,柔声道:“霁儿,你父亲是个好君王。”
霁儿歪着小脑袋,不解道:“阿母和琮哥哥都说他是个薄情的人,到底谁说的对呢?”
崔祁苦笑道:“霁儿,人都是有很多面的。唐王当然是个优秀的君主,可他同样也是一个利益至上,薄情寡义之人。而君王是不能太多情的。”
霁儿听得半懂不懂,崔祁只好揉揉他,继续说道:“霁儿,一个国家很大,管理是很艰难的。”
“全国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在王一人之身。要想做好君主,就不能掺杂太多私心,必须尽可能地公正。”
“我说这些对你来说还太早,不过你要记得,君王并不是满足私欲的工具,而是为民请命之人。”
霁儿懵懂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崔祁,幼子何辜,百姓何辜,恶果却要他们来承担。
唐王随手写下的质子诏书,霁儿和云姬就要远涉千里,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唐王一纸发兵诏令,数万儿郎奔赴沙场,去争一个好似近在眼前,实则虚无缥缈的爵位。这就是王啊。
崔祁发自内心地厌恶草菅人命的封建君权,可历史的车轮不会为他而停,现在的阶段这样已经是最优解。
唐王可以说是个完美的君王,赵婴也是个完美的臣子,可唐国已经变成一台噬人的机器,一旦走上扩张之路,便是至死也不能回头了。
霁儿还太小,不能理解成年人的黑暗,或许这些他都听不懂,可崔祁希望给他种下一枚爱护众生的种子,就算他将来一事无成,也会是个心存善念的好人。
姬琮还在桃树下,他不知道自己除了此方庭院还能去哪里,天地之大,公主息终于摆脱前半生的噩梦,而他的余生午夜梦回之际,恐怕都会想起父亲和卫王死时的惨状。
卫王走时已经无法动弹,一张妖异美艳的脸布满死亡的青黑,可他的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解脱,或许对他们这些疯血者来说,死亡意味着轻松,他们以后再不必忍受剧毒带来的疼痛和折磨,从此干干净净。
天色阴沉,云姬赶忙收起晾晒在屋顶的干菜。
盐也是很珍贵的。
发苦富含杂质的盐平时也吃的不多,为了保存新鲜食物,不得不把它们都制成干品,以延长保质期。
“琮,要下雨了,赶紧回屋里去,不要淋湿,容易生病。”
云姬的母亲就是因为徭役冒雨赶路,一病不起,熬了数月撒手人寰,所以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