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开始并未哭喊,只是默默的流泪,不时抬手用衣袖擦一擦眼睛,但抬手频率越来越快,终于放弃,任由眼泪肆意流淌,走近趴在爷爷逐渐冰凉的身体嚎啕大叫:“爷——爷——”
……
翌日,在石鼓村父老乡亲的帮衬下,村头南坡多了一个小土包。
还有一块木牌做的墓碑——“洪四喜之墓”。
按道理,尸体应该停放七天;按道理,下葬应该请先生测个日子;按道理,墓碑应该用石料雕刻。可是什么道理都抵不过没钱,钱——才是最大的道理。叫洪浩的小男孩没有银钱,连铜板也无几个,那自然也就没了道理。
乡亲们弄完土堆,又胡乱烧些香烛纸钱,做完对这个老人在尘世最后的仪式后便慢慢散去。虽然对小男孩有着些许同情,却无一人提出上我家去这种收留的话语。毕竟石鼓村基本都是苦哈哈的采药人和猎户,自顾不暇,没有谁能不在乎多出一张嘴来。
最后只剩下小洪浩跪在坟前,和里头的爷爷阴阳两隔。
对于爷爷临终说说三件事,洪浩对头两件事并不怎么在意——尤其是第二件,他从自无知无识长到现在,全靠爷爷一把屎尿拉扯出来,自然对爷爷感情极深,对于父母并无半点认知,也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爷爷让他去投靠张掌柜,无非是为他生计着想,怕他年龄尚幼难以养活自己,可他觉得凭着爷爷教给他的识药采药的本事,独自能活。倒是第三件事情,爷爷讲了那么多,可见那个东西对爷爷这一辈子非常重要,爷爷要他保管好,那他便一定要保管好。
想到此处,洪浩便磕头起身,一路奔行回屋。
回得屋内,洪浩直奔灶台边的米缸。这米缸不过是水桶粗细一个瓦缸,常年装着高粱米,洪浩印象里爷爷从没有让米缸空过,他也未曾在意,现在想来却是爷爷的藏宝手段了。这段时间爷爷卧床,都是洪浩每日舀米煮粥,故缸里高粱米十去六七,已快见底。洪浩探身伸手三两下便摸到一个东西,用力抓起送到眼前,果然如爷爷所说像一颗鹅蛋,洁白如玉,大小重量都差不多……如果不是爷爷先前交代了这东西的来历,小洪浩觉得这就是村头李大娘家养的鹅下的蛋。又想既然爷爷留给我的东西,不管是不是宝物,我都要好好留着。
洪浩又把这颗东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终究看不出个端倪。便又埋进米缸,过一会觉得不妥又刨出来拿在手里,半晌时间洪浩如此反复几次……到底是小孩心性不稳患得患失,最后突地小眼一亮,便又埋在米缸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