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墨低头看向女儿:“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文大人。”晏子瑜回答,“那天在校场练箭,文大人和谢大人争执时,我听到的。”
晏九黎敛眸。
文大人,文骋,崇武二年恩科入仕途的第一名,学识好,气度佳,是个光风霁月的男子,如今在礼部任职。
而谢乘风跟文骋学识不相上下,但脾性却截然不同。
谢乘风脑子活,心思深,行事常常不按牌理出牌,是个适合做权臣的性子。
两人在朝堂上常有争执,因为他们的观点总是相悖的。
晏九黎淡道:“子瑜,你知道女子嫁人之后,提出和离的难度有多大吗?”
她问这句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跟一个六岁的孩子对话,更像是跟朝臣在御书房讨论政务。
而子瑜这个年纪显然是不太知道这其中的阻碍。
“文大人说的话没错,但暂时来时只是个愿望。”晏九黎笑了笑,“首先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太公平,他们要求女子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并且还要她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意思就是女子嫁给丈夫,就算是死,也是夫家的人,敢提出和离的女子会是世俗所不容。”
子瑜眉头轻皱,小小的脸上满是不悦:“为什么?男人是人,女子不是人吗?凭什么女子低人一等?”
“我也想知道凭什么女子低人一等。”晏九黎从轩辕墨怀里接过子瑜,转头看着皇城万家灯火,“男人和女人都是人,男人有男人的责任,女子有女子的责任。千百年来,他们制定出各种规矩教条束缚女子,就是为了更好的压制女子,逼女子顺从,传承了千百年的认知和制度,一朝一夕很难改变。”
她此时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不再是以前那个冷冰冰浑身充满着仇恨的质子,也不是初回齐国浑身竖起尖刺的长公主,更不是登基之后君临天下的帝王,只是一个母亲与女儿的态度。
“穷苦家妻子要跟丈夫一起干活,挣钱养家,还要对丈夫言听计从,要侍奉公婆,还要照顾儿女,明明她们承担的很多,可若是嫁了个脾气暴躁的丈夫,挨打挨骂她们还得忍着,不能反抗,这是世人口中的贤惠妻子。”
“如果她们不堪忍受丈夫暴行而提出和离,娘家不许,世人谩骂,她们没有任何退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说到这里,晏九黎看向子瑜:“你是不是很奇怪,她们为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