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乾光殿,大太监先入殿通传,其余人等在殿外等候。
过了几息,大太监推开殿示意入内。
偌大的宫殿内,烛光摇曳,将殿内照得明明暗暗。香炉中升腾起袅袅青烟,丝丝缕缕,弥漫着龙涎香的馥郁气息。
晋安帝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雕刻着精美蟠龙的御座上。他微微低头,目光专注于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手中的朱笔不时落下,写下批注。
龙椅背后的屏风上绣着的龙凤呈祥图案,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线的光芒。
姜稚还算镇定,尚嵘双膝发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谢宴辞将姜稚掩在身后,与谢弥一起低声唤了一句:“父皇。”
“太子也来了?你身子不好,不去歇着,跟着来做什么。”晋安帝没有抬头,大太监很有眼色的让小太监给谢弥搬了椅子来。
“想着出宫几日没见到父皇,特地来看看。”谢弥低声向大太监道谢,任由他扶着坐了下去。
“天色不早了,父皇怎还在批阅奏折,身边伺候人也不知道劝劝。”
太太监听了这话,急着叫冤:“殿下这可是冤枉奴才了,奴才劝过数回,陛下恼了还说要掌奴才的嘴。奴才是不怕疼,就是怕伤了脸碍了陛下的眼。”
“你这刁奴,倒学会在太子跟前告状了。”
晋安帝哈哈笑了两声,也没恼,冲着谢弥扬了扬手里的朱笔:“是朕执意如此,怪不得他们。”
他与谢弥如寻常父子般说着话,像是没看见还跪着的几人。
姜稚看着谢宴辞的背影,眸色一沉抿了抿唇。
“来来,这烛火晃的朕眼睛疼,这里还有两封折子,你读给朕听听。”
晋安帝从一沓折子里抽出两封交给大太监,让他给了谢弥。
谢弥双手接过,先是告了罪,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读罢,朕听着。”
晋安帝用帕子擦着指尖的墨迹,见谢弥久久未开口,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气氛不对,大太监上了热茶赶紧退了下去。
直到殿门发出沉重的一声响,谢弥才开了口。
“臣冒死进谏,铜关之战,宴王为获大捷全然不顾麾下将士生死,让将士冲锋陷阵致使我方伤亡惨重。宴王罔顾人命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全然没有悲悯之心……”
整个大殿一片安静,只能听见谢弥徐徐道来的声音。
尚嵘入宫一遭,本差点吓破了胆,听到奏折所写,又渐渐冷静下来。
第二封折子,与第一封大相径庭。
“宴王在处理内政时,面对那些稍有忤逆或与他意见相左之臣,毫不留情。或罢官流放,令其流离失所,家族蒙羞;或下狱严惩,在狱中受尽折磨。其手段凌厉,令人胆寒,朝中大臣皆人人自危。其心之硬,其行之厉,如酷吏重生,令朝野震恐……”
读完,晋安帝脸上已无一丝笑意。
他将帕子随意扔在未批完的折子上,淡淡道:“将折子拿给宴王看看。”
殿内没有伺候的人,谢弥又站起身,拿着折子走向谢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