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不知从哪找来几个番薯与一把栗子埋在炭盆里,惹得她不得不分神看着。
谢宴辞见姜稚兴致勃勃的模样,也不由跟着露出点笑。
谢旪暗叹口气,等他将目光收回才接着开口:“事情发生的突然,狱里的犯人根本躲闪不及,砸死几个。”
“有两个趁着混乱想逃出去,被就地射杀。”
“殿下,此事是否会牵连到您。”
姜稚听明白了,原来是昨个大雪太过突然,竟将刑部的牢房压塌了几间,还死了几个人。
如今谢宴辞在刑部挂了个闲职,谢旪担心晋安帝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将错处归咎在他的身上。
“天灾人祸,本王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知刑部的牢狱如此不堪一击。”谢宴辞并不着急。几月之前,他便向晋安帝要过一笔银子用以加固牢狱,被他给驳回。
本想着还能撑一撑,谁料到第一场雪就将那几间危房给压塌了。
死的几个犯人也不打紧,都是些本该处死的死囚。晋安帝就算有心为难,最多骂上几句,不疼不痒。
话虽这样说,听到刑部的牢狱差点发生暴动,谢宴辞还是决定跟着谢旪去看看。
两人打着伞,很快的出了院子。
他们前脚刚走,姜稚便让婆子将炭盆搬到了门口的位置。一边赏着雪景,一边剥烤熟的栗子吃。
院中的梅树枝头坠挂着一层雪,红蕊褐枝覆白雪,吃着香甜的栗子倒也难得的自在。
春桃小心的将红薯扒拉出来,瞧着烧焦的表皮一时间无从下手。
主仆二人心神皆在番薯上面,以致于没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逆着雪越走越近。
翠玉穿着半旧不新的棉衣,抱着双臂瑟瑟发抖。一路行来,嘴唇都冻成了乌色。
见了姜稚径直跪下痛哭起来:“求姨娘救命。”
自从搬出了听雨阁,王府的下人们便闻风而动。知道苏杳遭了谢宴辞的厌弃,自然跟着怠慢起来。
吃食上不必多说,这般冷的天气竟连御冬的衣物也不肯给。
王妃又不见人,她也是没了法子才求到姜稚跟前来。
“有什么事,你起来再说。”姜稚朝着春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扶起翠玉。
翠玉却执意不肯起。
她哀哀哭着诉说苏杳的困境:“姨娘胸口的旧疾每当夜里便疼的厉害,整宿整宿的不得安眠。又缺衣少食,挨饿是常事。屋子里的炭火也是下等,烧不了多久就灭了,如今已无东西可烧了。”
“奴婢自己倒没什么,若再这样下去,只怕姨娘熬不住。”
姜稚听着,眉头微微皱起。
望着翠玉瘦的几乎脱了相的脸,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转头对春桃说道:“去拿些银子。”
春桃应了一声,转身进了房。
不一会儿,拿了个微微鼓着的香囊出来。
姜稚将香囊递给翠玉,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你且先拿着这些银子,给苏姨娘添置些衣物、炭火和吃食。”
翠玉看着香囊,眼睛亮了片刻,又恢复黯然。
伸出冻得通红的手往回推了推,带着哭腔道:“姨娘交代过,已经欠了姜姨娘太多,万不可再收姨娘的银子。”
“那她想如何。”姜稚神色转冷,眼底隐有怒意。
翠玉低着头没有看到,抹了抹泪心底想着临行前苏杳的吩咐,斟酌着说道:“姨娘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惹得殿下厌弃,心中后悔万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若出了府哪里还有活路。”
“如今满府上下,殿下的心里只有姜姨娘一人。只求姜姨娘能替姨娘在殿下面前说两句好话,只要能留在王府,为奴为婢也是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