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本王的房中事,也要与你说道说道?”
谢宴辞挑眉冷笑,道:“若是别的女子,本王或有三分兴致,只是陆姑娘这张脸,却让本王倒尽了胃口。你若着实好奇,不如使些银子,求人与你试试?”
陆云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故意纵马而来,本就是想在谢宴辞面前露脸,却未曾想,竟被他说得如此不堪。
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一时只觉面上受辱,忍无可忍,扯下腰间的鞭子,便朝一旁的姜稚打去。
鞭子携着尖锐的风声,劈头盖脸地抽了下来。姜稚脸色一变,心中暗叹自己倒霉。
好在她今日穿得足够厚实,倒也不会伤到皮肉,只是身上的斗篷怕是保不住了。
比那鞭子更快的,是谢宴辞的手。
眨眼间,鞭子便落入他的手中,他用力一拉,高高在上的陆云思便从马上跌落,在冻成石头的泥土上滚了两遭,呻吟不止。
这一摔,让她摔得颇重,头上的白玉冠也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看着碎裂的玉冠,陆云思怒目圆睁,几欲落泪。
“谢辞,你可知这是我娘的遗物!”
“你娘的遗物,与本王何干。”谢宴辞神色淡漠,道:“若再出现在本王面前,就别怪本王心狠。”
“你都忘了?你忘了吃了我娘做的云片糕,忘了我是怎样救你的?”陆云思捧着碎玉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双目赤红,表情狰狞,道:“十年前那个废殿,你在我脚下摇尾乞怜,求我救你一命。你吃了我娘做的云片糕才得以活命,怎敢忘了它的滋味,你——”
话音未落,她已被极速飞来的鞭子抽散了发髻。
谢宴辞扔下手中断成两截的鞭子。
他立在那里,身段颀长如玉,一双桃花眼含了三分暖春之意,带着几分笑意,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关府那回本王就该杀了你!滚!”
陆云思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又很快被她狠狠擦去。
她的目光定在了谢宴辞的脸上,委屈与恨意交织,在侍从的搀扶下,咬牙切齿地离去。
看着陆云思走远,姜稚才伸手搓了搓脸,叹了口气,道:“王爷是心善了,就是妾身倒了大霉。”
若不是念着救命之恩,她又怎会逍遥至今。
说罢,收回目光,将冻得有些微红的爪子伸到谢宴辞唇边,催促道:“王爷也咬一口。”
“胆子大了,敢取笑爷了。”
谢宴辞脸上的冷意化为了柔色,看着那带着浅浅肉窝的手,张嘴咬了上去。
……
又等了半个时辰,晋安帝才来到猎场。
见着不少世家公子身着铁甲,英姿飒爽,不由哈哈笑了两声,直道有他当年的风范。
谢弥陪伴在侧,身着银甲,即便胸前绘着狰狞的兽首,整个人也显得温润如玉。
站在近前的,除了得脸的老臣,还有陆老将军陆游。
这是姜稚第一次见到他,只见他身形魁梧,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高塔。
先是祭祀,再是祈福。
金甲卫抬了一只肥硕的鹿放在祭台。那鹿被绑住四肢,似是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嘴里发出一声声悲鸣。
圆润的眼睛不断有泪珠滚落,打湿了脸上的皮毛,姜稚不忍地别过头去。
四周簇着琼花芳草,桂酒椒浆。升宵灵香徐徐燃起,直上九天。
晋安帝手持金卷,念了冗长的祭文。接着,便将案台上的刀递给了谢弥。
谢弥接过刀,来到了鹿的跟前。
与它对视片刻,用手捂住鹿的眼睛,手起刀落,鲜血飞溅,一刀割开了它的喉咙。
满猎场的人一阵欢呼。
姜稚看到如此残忍的景象,只觉胸口憋闷,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她一个忍不住,吐了出来。
好在她站得颇远,且众人皆聚焦于祭台,一时之间无人将视线投向她。
她赶忙用帕子擦拭嘴巴,又踢了几团雪将秽物掩埋。
猎杀完鹿后,季肆走上前去,在祭台上放置了数个碗。
鹿身仍在抽搐,鲜红的血液顺着祭台流淌在雪地上,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