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场急雨,枝头的枇杷被打落不少。
行走间,绣鞋不免沾染上黄色的果泥。
天还很早,周围十分安静。
春桃搀扶着姜稚来到了废宅前。
这间厢房很是破败,窗纸满是裂缝。因着下雨,院子里跟着起了层薄薄的雾气。
姜稚没有犹豫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激起一地灰尘。
帘帐后,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牌位。
春桃没有跟着进去,小心的将门关上,守在门外。
姜稚来到牌位前,放下祭拜的食盒,又拿帕子擦干净牌位上的落尘。
上面隽秀的刻着两个字——谢厌。
姜稚站了半晌,才把食盒里的点心摆放在案桌上。
她低着头,一缕青丝垂到了额际,遮住了那双沉静的眼睛。
盘子里的酥酪雪白绵软,和八年前的那场雪渐渐重叠。
冬寒深夜,寒气能透进人的骨缝里。
华贵的马车就停在花楼之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了车帘。
那马车之内的人声音慵懒,就像逗弄一只无家可归的幼犬。
“怎么,十两银子就赖上我了?我不仅要救你的姨娘,还得替她养孩子。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小姑娘。”
姜稚手脚早就被冻的失去知觉。
沈姨娘病重,王氏不许差人去看,若不是没有法子,她也不会沦落到大街上求人。
十两银子足够求大夫去姜府瞧一瞧了。
自古就没有平白的买卖。
听到那人这样说,她也不知哪来的胆气,哆嗦着用手指拔开散在脸上的长发。
“公子看看我的脸,待及笄之后,愿与公子为奴为妾,侍奉左右。”
马车里传出一声轻笑。
姜稚却恼了,挺着身板一脸认真:“公子莫笑,日后我为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定能变得和那两位姐姐一般。”
话里话外活脱脱的把对方认成了饥不择食的恶狼。
车帘晃动:“我可从不强人所难。”
“没有强人所难。”姜稚眼前发晕,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的话几乎不过心:“长街上人来人往,我却选定公子,正是因为对公子倾心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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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
姜稚的心沉到谷底。
随即一锭银子也被砸到了她的面前,被积雪掩埋。
马车渐行渐远,车内之人的话跟着散到风里。
“也罢,我便等你几年,届时一并连本带息的还回来。”
姜稚回过神,手指轻轻划过牌位上的字。
声音轻的只有自己能听见。
“姨娘病好后,我出府去花楼寻过你的。红姨说你病死了,家里的人也死绝了。只告知我,你叫谢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