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数日与萧延年同乘马上,沿路都在仔细观察,也就被她一眼认出了马栗来。少时,曾误食马栗,腹内绞痛不止,险些死去。
萧延年连栗蓬的名字都不知道,又岂会认得。
你瞧这山里多安稳啊。
山里没有枯骨,也没有血腥。
远离了战场,也远离了无休止的打仗。
纵目望去,那一大片不见尽头的栗树林,长得可真好啊。
红褐色的栗壳光泽诱人,十分饱满,一眼望去只知道累累如珠,也不知结了有多少。她想,这一山的板栗能养活多少人啊。
若能差人把熟透的板栗都收起来,一筐筐一袋袋地发给逋逃的流民,也就不会饿死那么多人了。
这种树野生野长的,就在山间,不需费什么力气,也不必有人专门来管,不管是灾年,还是五风十雨,都一样蓬勃生长,果实累累。
她想啊,以后谁做了这天下的王,谁就该在旱地种满粟米,在水田种满稻禾,就该开垦荒山,在荒山种满栗树,植满桑麻。
使子民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有事做,不就能安居乐业吗?
使春华秋实,五谷丰稔,使穰穰满家,四时充美,不就能国富民强吗?
他们往前走,就有看不见的小兽往深处退让。
肉垫子一停,露出一颗脑袋四下打量,见了人声就落荒而逃,撞得枝叶左摇右晃,也惊得鸟雀四下飞散。
若踩到栗蓬,扎到了脚,就会听见嗷嗷的一声叫。
她踩着厚实的落叶,一踩下去就踩出一个深深的窝。
偶尔转身,会瞧见那人正痴痴地望她。
那人也是。
那人跟着,一脚踩下去,就踩出一个比她还要深,还要宽,还要长的脚窝来。
那人的护卫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不敢轻易走开。
这空当听见那人唤她,“阿磐。”
似怕破坏了这栗林里的宁静,因而话声不高,温柔地要化出水来。
唤了她的名字,却又并不急着往下说。
阿磐转过身去,笑着问他,“先生要说什么?”
那人舒眉展眼的,“我命人在赵宫种满了芸薹。”
阿磐恍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