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陈莉啊,是个好师傅,顶聪明的一个人。咳,到现在还没嫁掉。”李韶华歪着头,“怕有28、29了吧?”
周小平说:“28!我也是警院毕业后跟她的。她师傅是唐处,唐老鸭。”
“难怪,你也是个机灵鬼。啧,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留给了警队,奉献给了伟大的禁毒事业。喏,陈莉就是个例子。她是没机会找男朋友,估计也没那份心思吧。干警察的表面看着风光,其实一点也不好玩,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个社会最阴暗、最丑陋的事物,大多心里有病的。要么阴沉得像只老狐狸,要么一惊一乍像个神经病,真受不了这些人。”
崔宇峰喝着酒没说话,他认为李韶华讲得有道理。崔宇峰干的侦察员和地方又不一样,地形查勘、武力突袭任务占比较大,多是配合地方公安干活,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是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经历更多,看惯了吸毒人员的种种惨剧,每一次执行任务之后总是心里许久平静不下来。
白如雪说:“李队,你不也是警察?”
“我不一样,我是特警,抓人打仗算我的,我干不来刑警。”李韶华砸吧了两下嘴,“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我还混不上去的话估计会分流到地方,转治安警或者片儿警。以后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办不完的案子,熬不完的蹲守摸排呀,连家都顾不上。”
周小平说:“李队讲得对,我现在就有病。”
李韶华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病了?”
“你们特警干脏活,只管抓人打仗。我们不仅要干脏活还得干细活。审讯犯人还得讲心理疏导,讲共情,讲代入感,得先把自个儿感动一番……我这儿办过一些案子,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有一次审讯一个小妹,她男朋友吸毒贩毒,为了撬开她的嘴巴我硬是陪着他哭了好几次鼻子。”
“你真哭了?”
“我没真哭,但是心里难受,我差点儿哭。”
李韶华说:“你会慢慢习惯的,时间长了你就变成神经病了。”
白如雪听得两个警察吹牛,又瞅了瞅崔宇峰,心说,小黑要变成神经病那可不行,熬过这一关口得让他辞职不干,回林场种菜养小鸡过安稳日子多好。
白如雪给李韶华倒酒,她喜欢听这人吹牛,聊聊警察的事儿好让自己对小黑日后的工作心里有底儿。
白如雪说:“李队,干警察挺危险的,你们害怕吗?”
“怕,不害怕是假的。我第一次开枪手都是抖的。”李韶华说,“不是每个警察打架都厉害的,警察抓捕的时候挨揍很正常。警察其实也就是普通人。”
“但是,”李韶华直了直腰杆,“警察身上有一身正气,邪不压正嘛,警察的气场能镇得住人。”
周小平附和道:“对!打不过也镇得住!犯罪份子是老鼠,咱们是猫,这叫血脉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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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平补充道:“拉稀的警察也是有的,我有一次和陈莉去湖南办案子,那边的警察配合我们摸排嫌疑人,个个他妈的不耐烦,有线索摆在眼前他们都不尿,嫌麻烦……”
李韶华说:“那要看谁督办了,领导下了死命令,他们不敢不办。就比如咱们现在这个案子,省厅领导亲自抓,大伙儿谁敢不听话?”
崔宇峰听得两个警察闲扯蛋,心想着,这警察纪律可比不上部队。部队那可是一声令下就绝对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