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生讲到这里,苦笑一声。
此时方渡和她已经进入了烟水阁内部。
这里仍然是一副破败的景象。和前面见识过的医堂差不多。有用的、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剩下的只是些搬不走的废铜烂铁,还有那些几乎有三人高的博物架。
整个烟水阁宝物的数量不容小觑。大部分应该都被千灯楼收走了。余下零散的小件儿,在其他各门派。
木灵生带着方渡,上了楼梯。
这里的楼梯是由木板搭建而成的,因为年久失修,摇摇欲坠,每走一步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木灵生走在前,方渡在后,两人手中都托举着一盏油灯。
方渡还要时时小心。在他面前这棵老人参,连走平地的时候,都会不小心踉跄一下,更别说迈上这样危险的台阶了。
木灵生一直在向上走,方渡不知道她究竟要走到几层,心里有些没底。
“灵生,这里有些台阶都连着断好几级,实在太危险了。”
他想劝阻木灵生,然而此刻的人参精却格外执着。
“要到最高一层才有好风景呢,先生不要怕,随我来就是。”
她艺高人胆大,仗着对此地熟悉,根本无所畏惧。
方渡无奈,只好“舍命陪君子”,跟在后面保护着她。
“我们到了。”
木灵生轻声说着,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惊喜。
“万幸万幸,这里面竟然没有被破坏多少。”
木灵生向前走了几步,让开位置。方渡得以看见这八层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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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八层位于阁楼的最顶端,这里是有一个巨大而古老的阵法构成的。阵法的中央是二十八星宿,四面是漫天星河。
人走在里面,就像走进了倒悬的星空。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被深深吸引了。那时阵法中央有一张宽大的桌案,和两把椅子。边玄明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之上。他没有出声惊扰我,任由我在阵法中转来转去。
等我看够了,他才点燃桌上的灯,示意我坐在对面。”
木灵生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手中的油灯放在阵法中央。
那名贵的紫檀桌椅早就被人搬走了,现在的她只好席地而坐。
方渡坐在他对面,两盏油灯相映,照亮一小片区域。
“那时我和他也大概坐在这个位置谈话,他先问了我一些宗门内的事,都是些琐事。
我猜其他的堂主早已向他汇报过了,我没什么更多要说的,只是简单说了几个众所周知的细节。
边玄明准备了茶。他今天似乎有意要与我多谈一会儿。
最先打开话匣子的是边玄明,他和我谈起了月溪宗的往事。”
月溪宗。
提起这个名字,就勾起了方渡一连串的回忆。
“边玄明提到沈欢,提到流月宗主。他说他很早就知道沈欢才是被定好的下一任宗主,他对这件事情始终耿耿于怀。
哪怕他的亲生父亲要把璧海宗偌大一个宗门,亲自交给他,他却仍然惦念着沈流月和沈欢的态度。
他曾经恶意地揣测沈欢是否为沈流月的私生子,却又因为这样的念头而惭愧。”
那一晚的边玄明似乎卸下了所有的心防,他甚至自嘲。
——我总是骂沈欢卑鄙。但这样恶毒揣测他和流月宗主关系的我,自然也是卑鄙的。
那时的边玄明年少轻狂,总觉得他想要的,只要拼命争取了,就会是他的。
——如今我不会再有这样天真幼稚的想法了。有些人有些事,就是强求不来,这世间多的是求而不得。
他对木灵生说这样的话,木灵生却不敢开口回应。
神山上,血液飞溅而成的花仍在怒放。
木灵生忘不了跪在“花蕊”之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