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言语间神采飞扬,手舞足蹈,仿佛称王的并非古今,而是自己,只是还未说完再度被他人拨弃一旁。
听闻此处古今当即一阵晕眩,本以为轻而易举称霸一方而沾沾自喜,怎料这王位只是个遭打的沙包,挨捣的臼货,心中不免一阵惆怅。
一晃两日,从早至晚七窍之中充斥的尽是肉搏骨磕的打斗声,直教习惯了平日安宁的古今心烦意乱。
第三日早,正当的古今旁若无物地从两名拼杀的修罗身边踱步路过时,忽觉地动山摇,教人站不住脚。
那拼杀的二人见此当即眉团紧蹙,左摇右晃急向老巢奔去。
古今亦随其二人而行,询问缘由。
“大王应是知晓,修罗界每年都有天地之争,由您故地修罗天的族人下界屠戮修罗地的族人,由于实力悬殊,致使我族人口急转直下,却也敢怒不敢言,这正是为何地族为何如此敬畏天族的原因”,并行的一人随口爆出惊天话语。
“天族为何要掠杀地族?”。
看着这穷困潦倒、身无长物的地族,古今如何也想不通天族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不多时,古今随二人指引抵达一处穴窟,只是还未靠近便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自其中传来,直叫闻者毛骨悚然。
三人快步前行,待转过洞弯,映入眼帘的景象只叫古今鬃毛倒飞。
七八名与自己一般模样的修罗阴邪恐怖,戏谑地把玩着手中一条断臂,脚下一名人彘般的地族修罗以牙为镐,啃抓地面朝前爬动。
另一人则如浆洗抹布般拧着一名骨瘦如柴的修罗,那道身影如此熟悉。见此双目狰红的古今瞬间消失在原地。
几道弧光闪过,那几名天族修罗的笑容霎时僵硬,而后视线逐渐模糊,身首异处。
小心翼翼地接过无头躯体手中的瘦弱躯体,一股鼻酸涌入脑中。
“大……王,您果……然是战神天……将,下辈子我一定要像你一……,咳咳”,身体已扭曲变形的瘦猴艰难地吐出一句。
古今示意其莫再说话,不忍再看,扭头却看到膝边另一道惨不忍睹身影,正是那魁梧修罗,此时却俨然成为人彘。
魁梧修罗艰难地抬起头,糊血的双眼被汩汩热泪刷洗,泣不成声道:“大王,都怪我一意孤行,才被天族擒获,不若瘦猴挺身而出,我此刻已然被生啖,我对不住瘦猴”,言未毕已嚎啕难以。
小主,
瘦猴毕竟体弱,此时已然了无生气。
轻轻将瘦猴的尸首放下,古今示意随从的二人对魁梧修罗进行救治,起身仰首看向水镜一般的洞口,躬身攒势猛然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一般消失于水镜位面中。
十年后。
“啊!”
“呃!”
“噗!”
幽黑的穴堂中传来三道呻吟,与此同时宝座上三道壮硕的肉体应声倒地。
宝座后的黑暗中逐渐显现一道嗜血修罗,煞气凛然,满身疮痍,不是别人正是古今。
冷漠地瞥了一眼面前的三具尸体,古今如释重负,一屁股瘫坐宝座之上,颓然舒气,仰头怔怔发愣。
“瘦猴,望你下一世依作自个……”。
言毕,不多时忽觉周身寸肤愈来愈沉,似要融汇大地一般。
随着一道亮光在眼前凸显,睁眼看去,才发现自己再度回到石桥光晕下方。
只是怎奈还未暂缓稍许,身体便再度被那无形吸力扯去,遁入光晕之中……
如此这般反复几遭,终是将那六道轮回尽数尝遍,不可谓不是福厄皆受,正所谓:
欢喜欲无性见空,二宫宵殿览忧愁,
妖魔犁道业根涩,百鬼夜行趸髑髅,
唯有阴曹才可怖,粉身碎骨几千秋,
死生轮迭经番过,无我见空证道酬。
终于回到现世的古今,再次见到趴伏在地上了无气息的肉身,仔细端详。
隐隐听闻山猫声嘶力竭的呼唤,回头看见其依旧立于桥下括手高呼,自己欲要回应却难以发声。
只觉魂体不受控制,进入光门之中,随即便在恍惚一瞬之间,再行出现在石桥初始之处。
古今先是回神沉着思虑,而后复向前看去,只见情景依旧,石桥另一头的上空还是那道光门,自己肉躯仍旧尸陈在光门之下。
向前飘行的过程中,也许由于此次乃是魂体,故而并未遭遇任何幻境。
而令自己毛骨悚然的乃是,当其每踏上一块灰质石板之后,其魂体便渐行虚幻一些。
直至第三块石板之前时,其灵魂之体已然摇摇欲坠,看上去阑珊残破,似是瞬息间便会烟消云散一般。
俯身强行钻入肉躯之中,却发现此时肉身已渐失体温,而最令人惶恐的是,却是此时的肉身竟无法禁锢住自己的灵魂之身。
古今霎时间慌了手脚。
“将死将死,自己如此这般简单便就魂归他处了?定是幻境,一定是幻境,冷静下来……”。
虽如此自我告慰,可转念一想,若真是幻境,怎会身处现实,且如此真实,倘若在场的山猫是为真实,那么自己便确真已然命陨桥头了。
魂体再行离开肉身而出,悬浮于其上方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无奈,哀叹一息,心知自己此时已难逃一死,便只得抬头向光门看去。
正当飘忽间将进那光门之时,古今霎时灵光一现。
“既已身死,那么何不……?”。
虽是想到一种微之又微的可能,可此时的古今怎会将其错过,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而后便见古今再未看一眼自己的尸骨,仿佛眼中的乃是一具猪羊骨肉。
为证自己的臆测,拖着惨淡将无的魂体,并未往头顶的光门而飞,而是低首看向第三块灰质石板。
原来他竟是要以魂体之态闯过这座石桥,只不过此番情景俱是山猫所不能看见的。
正当古今一步迈过第三阶石板时,果不其然并未出现任何幻境。
而是在此一刹那间,整座桥面倏然发光,而后便见三块灰质石板各自发出一道光练,如同两条锁链,先是一条刺入古今的肉体,而后一条贯通了此时己几近消失的魂体。
肉身与魂体皆缓慢升至半空之中,而后缓缓重合,渐失的神智中隐有嘶竭的喊声。
待到再度缓缓睁开眼,却见自己已然趴在桥面之上,而此时肉身也早已越第三阶灰质石板而过。
站起身来,只觉脚下再无如山坠般的吸力,拍拍周身尘土,握了握拳,只觉真实之后连喝几声“好”。
窃然一笑道:“未想到竟赌对了,这第三阶乃是要清除杂念,舍弃己身,正所谓有舍才有得”。
而后便回头看一眼桥那端的山猫,忽略了山猫如同见鬼一般的表情,便笑告一声:“无碍”,随即一步跨上桥之彼岸。
落地以后,周遭一切景象似有一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