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人桩子非比寻常,并非硬木材料制造,竟然罕见地采用了软木质地的枫木,如此左右受了重击之下,就极快速来回摇晃个不停,看上去就像一只黑眚在来回闪避。
常松迅速收回木枪紧紧攥住,摆个戳枪的把式,吸口气断喝一声,旋即直冲木人桩来回摇摆的头部而去,那木枪头上包着布条用根红绳缠着,是仿着缨枪造的,只不过是钝头,这一戳力道刚猛得紧,正中木人桩头部。
木人桩快速的后仰过去,又因为枫木柔韧,极快地反弹了回来,不等常松手中木枪收回,就给木人桩猛顶到棍头上,“喀嚓”一声脆响,翻倍的力道一下就把棍儿打右手握处给折断了,因为木棍没有上蜡,常松给断处的倒刺伤着,右手上虎口手心都磨出了血。
“你看,出枪不收力,一准要把自个儿伤着。”
云渃掏出块白净的帕子,上前拉过常松的手来,将伤口处流出的血给擦了:“去弄些药来。”
众人看着那块绣着五彩祥云的帕子沾上血渍了,都默不作声,整个大院静悄悄的。
云渃平心静气地说道:“常松,你这落笔一点太霸道,准度是可,就是不晓得控力,殊不知这木人桩如此设计,就是专叫你掌握控枪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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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松点点头:“是的,不能扎得太透实,得是虚晃一枪。”
“那你说说看,为何这一招不扎透实,非得是虚招?”
常松举起手在自己眉心处比划着:“灵兽诞三眸,双睛洞凡尘,独眉辨虚实。灵兽的眉间这里有一个天眼,对它使出落眉点睛时,枪尖要正好落在这只天眼前头,这样便能挡了它的视线,叫它什么虚实都感觉不到,就能将它唬住了。”
“制服野兽的法子众多,但悬臂山庄的御灵师独善此种技艺。其实并不局限于巴儿,天下生灵,包括常人,皆有这第三只藏眼,得以身处大荒而灵通太虚,只不过灵兽的灵识相较之下更加敏锐。你这样使枪,遇到一般的野兽还不打紧,反正皮薄,稍微用力猛些打穿眉骨,它就死求了,但是灵兽皮厚,这一枪不仅不足以杀死它,反而会彻底激怒它,到时候可不像这木人桩,只是反咬你一口那么简单,你就死求了。”
云渃一句话,惹得众人又笑了起来。
常松煞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红,看着异常显眼,小声说:“我,见着师兄……有点激动……没控制住。”
话没说完,忽然不停地咳嗽起来,咳得脸色由白转青。
云渃关心地拍拍他的背,叹口气斥责道:“腰僵腿虚,上重下轻,你成日里都练了点啥?师父不在的时候又偷懒了吧?亏我先回来试你功夫,若是叫师父看到,非罚你站桩站到路都走不动才得行。”
常松有些委屈:“师父最近很忙,一直没有来指点过我们,尘天师叔又去了京城,所以师兄走后这些时日,大伙都是独自个练的。”
云渃闻言皱了皱眉,扭头看了一眼高大的塔楼,随即从旁边一名弟子手中拿过木枪道:“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虽然已近初春,山顶依然微暖乍寒,此时的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细的雪,雪中云渃右臂夹枪在木人桩前站定,喊一声:“眉间!”
手里枪头带风已经应声精准点在木人桩面门上。
“梆!”
就在被戳中之后的木人桩身子后仰又迅速回弹的一刹那,云渃原地阴阳把,身体迅疾回转一圈顺势回拉长枪避过,嘴里吐出一个“手”字,转过身来的当口枪头又急出,打在木人桩手臂上,再次把木人桩打得左右摇摆。
伴随云渃“眉间、手”的往复击打,整个大院里只听得见干脆利落的“梆梆”声。
细碎的雪花环绕着枪花翻飞的云渃,曼曼飞舞,没有一片落得了地。
伴随着众人不住的叫好声,瞅准木人桩弹回到原位时的当口,云渃忽然推枪出头,力道不轻不重,距离不偏不倚,正好顶在木人桩面门的靶心处,这恰到好处的一点,便教木人桩扎扎实实地定在原地纹丝不动了。
收招定式、行云流水皆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