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挡在易衔辞面前,看着这一圈圈护卫,眸子清冷:“在私宅豢养私兵?”
“欸,怎么能这样说,充其量只是看家罢了。”
肖洺晖起身拨开挡在他前面的护卫,背过手穿过人群站在舒岁安面前。
女孩眸子此刻含着七分怯懦三分清冷,犹如一汪初晨的湖水,沉静无澜中又少了点英气,让人看了就想毁掉。
有时候,有些东西长得太像了,就会让人无比生厌。
他厌恶那双与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睛,让他肮脏无处遁形,让他总是觉得自己满身污秽。
正要伸手触碰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尚未触及。
叶君尧把舒岁安扯到自己身后,挡住了肖洺晖赤裸的视线。
“我们做个交易吧。”肖洺晖看着如幼兽般躲在叶君尧身后的女孩,“你把东西给我,我把肖晨还给你,怎么样?”
笑容鬼魅,就像地狱恶鬼般,沾上便脱离不得。
肖洺晖侧着头,视线凝着舒岁安。
“不可能。”易衔辞开口打断。
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依旧是沉静如水的疏离,只是微沉的嗓音缓和了几分:“残害手足,豢养私兵,法不容情。”
易衔辞挥手,他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也团团围了上来,与肖家的护卫面对面抗衡。
“这笔交易,你觉得如何。”
肖洺晖并没有理会易衔辞,人一直定定的看着舒岁安,似是要把她看穿,看透。
他只要舒岁安的回答。
舒岁安颤颤巍巍的松开叶君尧牵着自己的手,低头越过护卫,沉静地走到肖洺晖跟前。
抬头与他对视,无视他像猎物般打趣的眼神,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子。
“成交,只要你放了肖晨,东西归你。”
......
赶到西郊别墅时,易衔辞的手下把看守的人按倒在地上。
叶君尧一脚,踢开了地下室的锁。
全部人被入目的情景震惊,叶君尧立即转身搂住舒岁安,伸手把她的眼睛挡住。
此时的肖家公子像一只犬一样,四肢被紧箍,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打烂,整个人血肉模糊,皮开肉绽躺在污水里。
地上的污水都被血浸染,地下室空气闭塞,满室都是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舒岁安拨开叶君尧的手,跌跌撞撞的看着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肖晨。
满室血污,地上还有前几日鞭笞他的皮带,表面的皮质已经被污水泡烂了。
她胃里翻涌着恶心,脸色苍白,眼睛闭上,又努力睁开,好一会儿她才镇静下来,朝肖晨走去。
她跪地捧起肖晨的脸,拂开他脸上的脏污。
肖晨此刻没有前几日那副与她斗嘴的面孔,血色全无,嘴唇干裂,人就像睡着了一样。
舒岁安轻搂着他的肩,深吸一口气,他身上半分温度都没有。
指尖颤抖的探去他的鼻尖,还有微弱的气息尚存。
舒岁安搂紧了他,头枕在肖晨的肩头,眼泪和他身上的血水交融。
放声的哭了出来,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涣散模糊。
她听不清后面围上来的人嘴里说什么,嘈杂的声音便回荡在耳边。
好像,好像,是在说,救人......
......
天空像是被泼了墨,风雨欲来。
抢救室门口的红灯已经亮了许久。
人送到医院时,只是阵仗大得吓人,不仅有叶老亲自把人交到院长手里,后头还跟着西南的话事人浸着暗色。
门口的灯灭了,三五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二人鞠躬:“血止住了,要留院观察,伤得这么重,伤口上还有残留的粪水、辣椒水......”
听到这里,舒岁安的神情已经涣散,听不下去了,起身到一旁的过道干呕了起来。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一阵一阵的抽疼。
虎毒尚且不食子,肖洺晖这是疯了不成。
抢救室里的助理医师推着病床出来,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安静的躺着,气息孱弱。
舒岁安迈开沉重的双腿,推开过道大门,跌跌撞撞的紧跟着医生到ICU病房门口。
医生伸手拦住了他们:“抱歉,不能进。”
她垂在身侧手因为紧张而无意识的收紧,瘦削的身体穿着薄薄的竖条纹病号服,额头靠在玻璃上。
如果不是肖晨身侧的氧气瓶沽出的气泡声,她会以为......
天空适时鸣起一道雷,穿过玻璃照在肖晨脸上
父亲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雨。
......
早上六点。
舒岁安在洗手间开着水龙头一阵,伸手捧起一抔扑在自己脸上。
小主,
刘海被水打湿,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不经意想起昨日肖洺晖对峙,还有想起肖晨身上的伤,现时一阵后怕。
去往肖宅之时,叶家祖孙同乘一辆,她与易衔辞同乘一辆。
车上,二人达成协议,配合演一出戏。
文件还是那份文件,只是真的已经在易衔辞手上,而舒岁安交出去那一份,是他伪造的。
自己在肖洺晖心中本就是一只纯良的幼兽。
年纪尚小,无父无母,家中无人,好难捏。
只要自己稍稍示弱,便会让他误以为自己臣服在他脚下,这是常居上位的人浅薄的猜忌。
他不知道的是,有时候一无所有的恨反扑会让人猝不及防。
早在葬礼之时,舒岁安就与易衔辞达成协议,那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无形之中让她确信父亲的死另有蹊跷。
肖晨以为她是棋子,那么她本分的出演好棋子角色。
舒母出轨她亦早已隐隐有了猜测。
是偶尔收到没有署名书信时,会痴痴地反复阅读,捧在心间低低轻笑。
是时常收到没有署名花束时,会轻嗅花朵散发出来的香气,把它插在房里细心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