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
在注射后,因为药物的不良反应,她失眠了好几宿,他也在西南陪着辗转反侧失眠了好几夜。
周应淮指责他太过于心狠,殊不知若是舒岁安可以如初,他怎会如此狠心待她和他。
舒岁安曾经发病,伤了易衔辞,伤过肖晨,就此别墅里的顶层阁楼就是束缚她的自由囚笼。
而后数次发病,反反复复的斟酌用药打针,只是为了平复她的情绪。甚至有一次她打碎了阁楼房间里的窗户玻璃,用的还是那只受伤尚且在修养的右手,那1厘米的伤疤就此又延长至几厘米,留了很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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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白色的墙壁上勾勒出一只画得歪歪扭扭展翅的飞禽,骇人得让人看了心中直发寒。
舒岁安满身伤痕,站在风口位拿着一片碎玻璃,手腕沾满了血与泪,发被吹得凌乱,宛如墙上那只被人折断羽翼的幼鸟。
她说:“对不起,我真的好累。”
那时候,才知晓什么叫心如刀割。
此后,舒岁安一直生活在四周没有任何光亮的房内,房里只有一盏明黄的落地灯,就像一只被人缝缝补补的破娃娃,游离在世界之外。
咖啡喝完,他也把粥做好了,准备好餐具放在托盘上,背对着周应淮沉声说了一句。
“舒岁安只有一个,哪怕她生不如死,我也希望她活下去。”
......
阁楼里,周应淮驻足在门口,深沉复杂的眸与舒岁安无言对视着。
空气凝结,不知名的情绪刺痛了她的大脑神经,只是她只能用平静去封存那卷土重来的澎湃。
把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扼杀在摇篮里。
先别过眼的是舒岁安,只见她又把视线放在膝上的古籍中细细查阅,方才的眼神纠缠像是周应淮自己生出的错觉那般。
这个世界最残酷的,就是近在咫尺的昔日爱人只能当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叶君尧把碗盏放在她的身侧,抽出她手中的书本,轻挑了下下巴:“吃饭了。”
“哦。”她乖乖地端起粥碗,抿了一口,随后皱了皱眉,“哥哥,你又忘记放盐了。”
叶君尧笑了,嘴角蕴着淡淡的暖。
但她很给脸面,吃下了大半碗后才停了手。
周应淮像是个透明人那般,正如叶君尧所说,她真的有好好把回忆和旧人搁置在过去里,不想提及,也不想忆起。
叶君尧这次并未阻挠,揉了揉她的发顶:“累了就休息,养得起你。”
“知道了,哥哥。”
她在笑,笑容蔓延到眼角眉梢,宁静平和。
她的笑容有多牵强,不难看出,因为就在叶君尧合上房门那一刻,她的笑就僵在脸上,哪怕看着是灿烂的,只是旧时光里蕴藏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再灿烂也掩不住里头的伤情。
花至荼蘼,留不住指间沙流逝,唯一留住的恐怕早已埋入尘土的那些曾经。
房间安静得很,只听见偶尔翻动的书页声。
周应淮久久看着舒岁安,黑眸沉静如斯,放缓声音询问:“还记得我是谁吗?”
“......”
“淮安市周家公子,周应淮先生。”她靠在沙发上,眼神平静,许久之后方才启唇。
心痛得无以复加,周应淮听着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像是陈述一个陌生人那般。
手不自觉的紧握身侧的帘子,纯棉的布料顺然被他抓得泛起了褶皱。
许久之后,他方才开口:“这些年,岁安肯定过得很累。”
“还好,您呢?”舒岁安言语不着痕迹,带着诸多云淡风轻。
“还行......只是从今天开始会越来越好。”
周应淮说这话的时候手松开了紧攥的帘布,人靠在墙上低着头,情绪不明。
舒岁安搁下手中的古籍,抬头认真地审视着他。
即便是多年后的今天,她也依旧觉得面前此人美好如初,仿佛是一幅凝固在时光框架里的油画。
她抬头的同时,他也抬起了头。
能清楚的看见,周应淮眼眸只余下温润,嘴角这次是真的在笑。
“坐吧。”
舒岁安撑起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了,起身时腿脚还有些发麻,给他冲了一盏清茶汤。
那人步伐缓慢的靠近,不待走近,她瞧得分明,他的左腿步伐有些踉跄。
适然想起他是淮安本地人,应是受不了淮北有些凌冽的寒冬,把怀中的煨得发烫的汤婆子递给他:“暖暖身吧。”
此刻她和他离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