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还这么年轻,眉眼间却沾染了太多的沧桑,就连睡着了,眼角眉梢间都轻轻蹙着。
舒岁安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而后走近沙发上的人,把他身上的薄毯朝上轻轻盖了一下。
周应淮一向浅眠,睫毛颤动了一下,下一秒睁开的眸子就直直地望进她那双玲珑剔透的眸子。
他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牵唇淡笑:“怎么不穿鞋子,着凉了我会心疼的。”
他起身把人抱起放在沙发上,耐心的给她穿上棉拖鞋。
“不如,一起用晚餐吧。”舒岁安突然开口。
周应淮的眸色黝黑,手指翻动,拨开她垂落的长发,露出她雪白的耳垂,而后把长发拨弄到耳垂后,握住她的手:“听你的。”
.......
淮安市的黄昏,街道喧哗而又拥挤,一座座高楼大厦的流光溢彩与晚霞天空交相辉映,点缀得格外的好看。
正值上下班时间,车辆人潮都在涌动,汽车鸣笛声也络绎不绝。
红灯时,舒岁安望向车窗路边贩卖鲜花的小摊发呆,是一位带着遮阳帽的阿姨在叫卖,花晒了一天,好些都蔫了,人来人往间无人理会阿姨的叫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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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暗红色的路况周应淮,以及还有5分钟的车程,周应淮把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而后牵起舒岁安的手与她下了车。
后来周应淮很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时间倒流,他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他注定没办法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时间只会拉着他们跌跌撞撞地朝前走。
他接过贩花的阿姨手上的剪子,把摊位剩余的花卉包扎,把舒岁安的手放开了,因为她的一句。
“嬢嬢的手被花刺扎得满手窟窿,看着有些痛。”
当时她还下意识摩挲了下自己的右手手臂内侧,他看见了。
马路对面,偌大的电子荧幕上放映完一段广告后,开始出现商业新闻,舒岁安最初茫然抬眸是因为访谈里面提到收购“肖氏”两个字眼。
伴随着“肖总”一系列字母,她在人群横行的人行道对面仿佛看到了肖晨。
那天的记忆很混乱,她随着人群走了,自己一个人随波逐流的走了。
“岁安——”
周应淮的声音很慌乱,急促,仿佛云烟,一下子就沉浸在此起彼伏的各种声音里。
晚霞大街,他的眼里只有熙熙攘攘,不断来往的人群,异常的拥挤。
周应淮手里的花束已经跌在路中央,被人群毫不犹豫的践踏,他快步过去,站在人行道中央,寻望四周,却迟迟不见任何关于舒岁安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不敢走远,怕她回来找不到自己。
明明人刚刚还在他身侧,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周应淮随意拦下了一对行人询问,“打搅,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外罩一件深蓝开衫,大概这么高的女孩子?”
给的回复都是摇头说没见过,而后匆匆离去。
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不断有人从身边经过,而没有一个人为他停留。
脸上都是赶路的神色,朝两边的方向走去。
马路中央唯有一人,一直拦着行人在询问:“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这么高,穿白色长裙外罩一件深蓝开衫的女生?”
程军赶到时,只见那人第一次如此慌不择路的模样,他伸手搀扶时,周应淮已经有些踉跄了,他的左腿有陈年旧疾,不能过度的劳累。
不过,被周应淮推开了。
仿佛眼前天地街景都失了色,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失去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商贾首富周应淮仿若一个失魂的人,拦着过往的人都要一遍遍问。
他拦着人,口中念叨的,到最后已然只剩下重复一句。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岁安.......”
人行道的红绿灯已经交替无数次的颜色,天边的晚霞色已经由紫转为暗夜。
直至他左脚无力的瘫坐在原地,被一辆小轿车鸣笛驱赶,程军回神时,他已经倒在人行道中间,人群有人惊呼。
对面LED巨屏上,正在播放周氏旗下的珠宝品牌广告。
绝美的珠宝首饰光芒璀璨,末尾大大地映出四个字——
岁月如歌。
是以她的名字问世的珠宝首饰设计,是今年新春推出的情人节系列。
是他亲手设计的。
可是,他的岁安又在哪里呢?
他合上了双眼,眼角溢出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