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朱贼残暴得很,占下一城就杀人,要把富人全部杀光。”
“……”
乱七八糟的流言,在成都平原各州县迅速传播。
传得如此快速,当然是黄概故意为之。他派出信使,到各州县告诫官员守城,胡乱透露出一些信息,胥吏转头就把消息传给士绅商贾。
那些世家大族,终于慌乱起来。
几年前十万泸南夷造反,距离最近的时候,已杀到成都三百里外。
官兵节节败退的消息传回,世家大族依旧置若罔闻,仿佛这些事情与他们无关。征收籴米和免夫钱时,也扣扣搜搜给一些,剩下的他们就不管了,而且还整天抱怨今年又加税。
华阳县郊,王氏祖宅。
主位坐一老者,名叫王仲鳌,论辈分属于已故宰相王珪的族侄。
王仲鳌捋着胡子说:“朱贼作乱,已陷剑门与剑州,若武连、梓潼再失,就只剩鹿头关还能拒贼。以免成都生灵涂炭,吾等皆应努力,为官府输送乡兵与钱粮,否则在座诸位都桑梓难保啊。”
一个叫范峻的老者气愤道:“还要输送钱粮?今年交的钱粮可少吗?夏粮胡乱加征绢帛,一等户的地里脚钱涨到00文。和买钱翻倍,和籴钱翻倍。和籴钱还不要钱,官府只收粮食,另外再征收一次地里脚钱。朝廷伐辽,征免夫钱,我范家子弟每人摊派40贯。”
“灌县那边疏浚都江堰,役夫在当地已经征了,免役钱居然收到成都这边。还有别的苛捐杂税,林林总总几十种,官府变着花样收钱。这朱贼杀来,又让我们交免夫钱,不但交钱还要帮忙征募乡兵!哪有这般横征暴敛的?对了,听说官府还打算征收经制钱,这经制钱我范家说什么也不交!”
“就是,官府征敛太过,”一个叫刘克仁的老头说,“我刘氏分出的小宗子弟已然不堪重负,隔三差五到族里借钱。借就是无底洞,不借就失了仁义,族老们天天被族人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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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叫武与时的老头说:“我们武家,比不得各位家族兴旺,好多年没出进士了,族人田产也日渐减少。朱贼若杀来成都,武家是无所谓的,你们这些大族看着办吧。”
“什么叫我们看着办?你武家还要从贼不成!”一个叫刘颖的老头怒道。
“好了,好了,各位稍安勿躁,”王仲鳌连忙打圆场,“朱贼杀来,谁也讨不得好,各族须得齐心协力。”
一群老头吵来吵去,偶尔有中年人插话,最后还是没有吵出个结果。
他们还想继续观望。
黄概并没有直接撤到鹿头关,目前还在武连县驻扎,他时刻关注着成都的动向。
世家大族的反应,让黄概大失所望。
一怒之下,黄概发狠再次撤退,直接退守梓潼县城。
世家大族依旧在争吵,但基本同意输送钱粮和乡兵,只是各家该出多少无法达成共识。
超级大族只有三家,普通大族超过十个,中等家族二三十个。而且同姓之间,还分出不同的宗支,乱七八糟怎么调和得了?
黄概气得再次撤军,全军退至绵州(绵阳)。
这下子,世家大族坐不住了,几天时间就开会讨论出结果。
各族各支进行动员,组建乡兵给黄概送去,钱粮一车一车往前线运。
加上黄概原有的部队,兵力瞬间达到三万!
而且,这些大族送来的乡兵,很多都自带武器,以血缘姓氏为纽带,打起仗来不是寻常乡兵可比的。
足兵足粮的黄概,瞬间信心倍增,带着部队进驻梓潼县,他还想继续往前夺回失地,却发现前方关隘已经被贼兵占了。
且说朱铭那边,剑门关至今还没拿下。
朱铭站在剑门外,望着笔直陡峭的山势,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算他现在开挂,临时造出十个热气球,升空丢炸弹也无济于事。攻不破就是攻不破,解放军入川的时候,也得绕开剑门关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