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番功夫,朱文奎才搞懂她的目的。
据乔安娜活,城里出现混乱之后,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但是,乔安娜认为,单靠她自己的力量可能不够,所以希望得到商会内部,其他大商人的支持。
然而,对于到底应该如何行动,商会内部却发生了争执。
“我本来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大家合力出击。”她告诉朱文奎:“我们商会在这里经营多年,影响力难道还能不如那些罗斯暴发户?现在他们惹上了大事,不正是我们出头的机会么。”
“这么说的话……”朱文奎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我家之前买木头,都是从一个威尼斯商人那儿买,后来是前年的时候吧,我去那边,看见他的店都被人烧了,商人和伙计也不见了。那边的人说,他们是跟罗斯人干了一架,没打过,被人家赶走了。”
“那也不意外。”乔安娜说:“不止威尼斯人,我们这些其他城邦的商人,也在受到罗斯人的蓄意挤压和迫害。而且,我们受到的损失,可能比他们更大。”
“威尼斯才是在这边投入份额最大的城邦吧。”朱文奎毕竟时常和商人打交道,还是有些数的。
“他们的投资比较分散。威尼斯人经营已久,在整个罗马帝国都有不少贸易点。但我们来的比较晚,合适的机会有限,所以对新兴的罗斯——大都商路,集中投入过不少资金。这也导致,在罗斯人挑衅的过程中,我们反而是损失比例最大的。”
“还有这么一说啊。”朱文奎有些意外。
“是这样。原本,从基辅以南,沿河的商路,都是由这些大商人控制的,尤其是威尼斯和热那亚人。他们从罗斯地区进口货物,再走水路送到克里米亚、送到黑海沿岸,乃至通过大都,送到整个欧洲。”
“以往,这种贸易虽然利润丰厚,但风险也不小。而且沿途领主林立,没人乐意维持道路和码头,反而争相收取各种名目的过路税。想好好做生意,还得自己在那里维持武装,经营据点才行。”
“但是,这样做的成本很高,也只有威尼斯那样的城市能养得起。而他们对于我们这些商人,还要更加苛刻——当地领主很多时候,只是希望从商队里要到更多的钱,反而希望商队多来几次;而威尼斯人则是会直接攻打我们,想要让我们彻底完蛋的。”
“同行才是冤家啊。”朱文奎感慨道。
“哎。”乔安娜摇摇头:“原本,不少人觉得,黑海沿岸和罗斯地区实现统一,是有助于东北方向贸易的。因为有罗马管着,威尼斯人至少不能像之前那样乱来。不过这些年来,这生意还是越来越难做了。”
“就是因为多了个罗斯土司势力吧。”朱文奎大概明白了。
“是的。”乔安娜说:“开发罗斯地区,对我们来说是把双刃剑。一方面,这确实降低了贸易的门槛,扩大了操作空间。”
“商路畅通之后,我们进货的渠道增加了,甚至可以直接去产地购入毛皮和矿产;同样的,我们可以销售的市场也扩张了很多。这一来一回,都不用被各种二道贩子和地头蛇再讹一道,就能带来巨大的盈利空间了。再加上商路相对稳定,本钱和势力没那么丰厚的商人也可以参加进来,所以,对于我们这些‘后来者’,是很有好处的。”
“但另一方面,这些罗斯人也学会了。”她说:“他们之前都浑浑噩噩的,只是安心在家等人上门,除了诺夫哥罗德的商人,很少见到有人跑太远的。但在进入这个更大的体系之后,很多人去了趟大都,就好像开了窍。原本就会收过路费的地头蛇,现在也像模像样地经营起商队,借着在本地有势力的优势,和我们抢生意。”
“罗斯人还特别粗暴,不讲道理。”乔安娜再次摇头:“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像你遇到的那样,直接对竞争对手动粗。让这些人的势力膨胀起来,我们大家都会很难受的。我家的产业,一样受害过。”
但朱文奎听了,却没有展露出同情她的意思。
“你刚才说,威尼斯人也会直接对竞争对手动粗。我相信,对于意大利的商人,这种情况也并不算罕见,只要有机会,大家都会做的。”他直截了当地说:“你们做的事情,和罗斯人也一样吧?”
“呃……”
“我之前买工具的时候,那个希腊人还抱怨说,意大利的商人竞争不过他,就买通厨师,想给他下毒。还好他和厨师的关系比较……非同一般,厨师立刻警告了他,才躲过一劫。”朱文奎稍一思索,就想到一个例子:
“所以伱看,无非就是这些罗斯人脑子比较简单,干坏事总是遮掩不好。但实际上,他们做的事情,和你们都是一样的啊。既然大家本来就是黑吃黑,那无非就是成王败寇,也没有谁更无辜的说法吧?”
乔安娜没想到他这么说,一时拿不出反驳的话来。
“哎,我一时说多了。”倒是朱文奎自己摆了摆手,说道:“你的意思,就是以毒攻毒吧。”
“这些意大利商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手里肯定有不少家丁护院。”他推测道:“另外,在那些商栈、码头之类的地方,肯定也早有经营吧。就我所知,这些商人,一贯